香港早前一部電視劇中,因為女演員以化妝方式在第四個單元《姐姐》中飾演菲律賓外傭時而引來關注與爭議。據我們從網上資料所得,最早報導並指劇中表演方式是「歧視」的,是來自西歐的傳媒討論源自於法新社在4月13日的一則推特。但問題是不少報導都指出,電視節目內容並非歧視,甚至是帶出反歧視信息;而有關的族群也不感到被冒犯。這種有關媒體指控的方式和認知落差,令我們想到近年網上流行的「白左」一詞和「逆向歧視」。近年香港男士協會一直關注社會上部份人士假借「平權」之名行逆向歧視之實的問題,筆者認為社會大眾應有所警覺。

什麼是「白左」
「白左」源起是內地網絡用詞,有認為「白左」是相對於西方保守右翼意識型態,或是西方的「新自由主義」(Neo-liberalism)。「白左」在具體特徵上表面涉及兩個元素:「白人」和「左派」,說他們是「白」是因為他們都常見於或常源於西歐和美國的白人社會,論說也往往是從他們的認知和社會出發。而「左」指的不完全是(甚至不是)「西方社會主義」、「西方馬克斯主義」或「西方自由主義」。「白左」似乎遊走在個別左派議題,特別是激進女性主義和有特殊性別認同議題、環保等,但卻忽視傳統左派核心的經濟分配問題。此外他們關注在部分群體的權利,而無視其他大多數人的權利,並有欠缺理論性、科學性、以偏概全的問題。「白左」這分類並不是新見解,讀者會見到前文筆者使用「西方女性主義」一詞是其中一例子:在性別平權主義中女性主義發展出現後,便出現批判指,初代的女性主義的論述,是西方白人女性中心,理論忽略白人社會中的有色人種,和發展中地區、前殖民社會社會中女性的困境;而「西方中心主義」的批判也是左派學術圈子內的討論。

「白左」雖然常出現左派議題,但綜合多方瞭解,筆者歸納了白左更有下列三項特色點:形式化、教條化、西方偏見中心,以及批判而不辯證。首先是西方偏見中心,他們一方面承繼「西方中心主義」,以西方情況、西方能力、西方關懷,片面的通則化、普世化。有人稱之為「雙標」下的「政治正確」:忽視不同社會在發展程度和歷史文化發展本質上的差異,採取以西方視角的偏見(bias)來詮釋和指責。近年的例子如一些環保團體倡議禁止食用鯊魚翅(主要消耗在東方特別是中國),卻並未有同時倡議禁止其他鯊魚製品(主要消耗在西方);或是指責因為中國富俗了吃多了肉而不環保(但事實上西方人均肉類消耗至今仍遠較中國高,而且西方主要肉類為牛,其碳足跡遠高於東方主要肉類的豬);甚至甚至有指責用筷子伐木不環保(但事實上我們大部份筷子都不是用木製的)。當然對於開發中地區的貧窮、性別平權、不同政治制度(最典型如日裔美國學者法蘭西斯·福山的《歷史終結與最後一人》)的了解,都存在西方偏見為中心。

第二是形式化,他們把社會問題討論和判斷簡化為一些行為或形式作為評定的要件或標的,而非事件內容(content)和其脈絡(context) ,容易出現張冠李戴、亂扣帽子。這次電視劇的所謂「歧視」爭議,就是把歧視問題在形式化後 (藝員以化妝等方式扮演藝員本身以外的種族),所產生的一種指責,但指責卻錯誤並脫離了事情的本身。例如是次事件中有關劇集,本身就是宣揚反歧視為目的;在執行上,香港欠缺東南亞相關國家種族演員。而事實上西方也經常用角色本身族裔以外演員扮演,例如電影《國王與我》和《安娜與國王》。而所謂「塗黑臉歧視」根本是源於西方(白人)社會過去以「塗黑臉」方式,諷刺、嘲笑有色人種,整個問題不是「塗黑臉」,而是白人社會以此諷刺、嘲笑、歧視有色人種!但要注意TVB該劇集目的是宣揚反歧視為目的,它沒有諷刺、嘲笑,作為亞洲人、中國人、香港人,為什麼我們要跌入西方白人社會的脈絡和他們的詮釋之中?法新社的批評根本是以形式化標的作脫離現實的指控!另一例子是當年在胡紅玉女士領導下的平等機會委員會,以西方視白人與有色人種分隊入學視為歧視為由(同樣是因為西方白人社會過去的種族隔離政策),要求取消香港男女學童升中安排,也是形式化的典型例子。

而與形式化一脈相承,的是教條化。也就是在形式化之上,再加入道德批判。一方面把問題過度道德化的同時,他們的訴求往往無法執行。而因為教條化,他們也容易一方面利用他們所建立的「道德高地」,突出自己,以及利用道德高地的力量指責別人;另一方面容易極端化。因為要維持或奪取自己的正當性和話語權,因此他們只能把主張往更極端的「道德高地」推進,趨向往極端發展,造成雙重標準、朋黨之爭、族群撕裂等問題。但要注意這些「道德高地」之上的人,他們背後往往是不同個人、經濟和政治利益,「道德」只是包裝,他們都無法真的做到他們的宣揚的「道德」。筆者在此特別要說明教條化和極端化,是不論左右,也不論西東。性別平權中極端女性主義是其中一例,他們往往將性別問題簡化為源於男性的問題,而發展出來實際是仇視男性、建立女性沙文主義,與平權理念背道而馳;而右翼在政治上的例子,則有最近被討論的納粹主義,他們把社會問題簡化、包裝、推諉為對國內特定族群所帶來的問題。

最後是「白左」傾向批判而不辯證,簡單而言是「不科學」。因他們傾向把問題和所謂的出路形式化、教條化,令其成為道德高地和政治正確,這也使他們傾向逃避辯證和科學實證,因為一旦科學實證結果與他們的主張不一致,會令他們進退失據,續而失去他們在道德高地所獲得的權力和利益。筆者記得當年平等機會委員會主席出席電台節目時,取消香港男女學童升中安排的討論中,對聽眾在節目中質疑當時平機會忽略男女學童升中時期因生理發育期時間差異的問題時,當時平機會一直避而不談,只簡單用一個「既得利益者」的大帽子回應並套在質疑者身上!

避免逆向歧視
男協和筆者希望強調,歧視是否存在,重點是在事件的內容和脈絡,有人稱之為「歷史分析法」,而並非單純的事件在特定時間點上的形式。男協和我們的前身的男士團體,早十多年一直強調處理所有家庭暴力事件,應該是要了解事件背後的來龍去脈,而非單純的特定時間點上的行為認定,我們認為這是更公平權衡各方涉事人士的負任,避免出現以性別定罪。這原因是過往發生家暴案件時,社會甚至執法者、支援者,都往往先認定家庭暴力事件「是」男方問題,而忽略另一方可能出現長期的言語暴力和精神暴力的問題。此外,我們反對有一些人濫用歧視之名,利用將「歧視」形式化、教條化,使「歧視」成為一種「莫需有」的罪名,成為他們逼迫恐嚇不順從者的工具,或造成「逆向歧視」。男協不時收到「無辜男」的求助,「無辜男」是指因與異性發生糾紛期間,在其沒有任可不當行為下,被對方指性騷擾或非禮,當中有部份個案更造成長期滋擾和誹謗,但因為公私部門制度的漏洞、社會上性別定形和先入為主的思想,令他們感到有冤無路訴。

筆者認為爭取平等社會,是要把問題回歸到問題的內容和脈絡之中,以科學實證、正反多方辯證方式分析問題,並提供實際可行的改善建議。而不是朝向如前文所述「白左」形式化、教條化的問題發展,令世界走向更極端、更對立的發展。




陳智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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