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79歲,也會選擇跟他一樣嗎?
想象過自己耄耋之年的生活是什麼樣子嗎?與一班舊友下棋打牌,享受悠閑的退休時光?還是纏綿病榻,等待生命的終章?Carlos Soria是一名退休室內裝飾師,79歲的他依然選擇與登山為伴。他51歲時登頂第一座8000米山峰,77歲時已經完成12座,他目前是八座8000米山峰登頂最年長紀錄保持者。年齡會成為夢想的障礙嗎?Soria的回答是:不!
今年春天道拉吉里峰天氣惡劣,狂風肆虐多日,所有人都無法完成登山任務,雖然Soria從不輕言放棄,但他也要撤退。這經是Soria十年間第九次嘗試攀登「魔鬼峰」道拉吉里。出發前,Soria剛剛過完79歲生日。如今距離完成14座8000米山峰,他僅差道拉吉里峰和希夏邦馬峰。
Soria生於1939年2月5日,正是西班牙內戰結束前兩個月。和當時許多孩子一樣,他家庭貧困,住的房子連水都沒有,從小他就要步行兩公里去打水。為了謀生,他11歲開始在書店工作,14歲後跟隨父親學習,成了一名室內裝飾師,直到65歲退休。恰好也是在14歲那年,他愛上攀登,山峰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角色。
23歲那年,Soria在馬德里的攀岩聖地La Pedriza懸崖上遇見真愛,他和Cristina Gomez結識後很快就結婚了,並且有了四個可愛的女兒。婚姻生活並未磨掉他們對山的熱情,Soria經常帶著女兒去城郊的山上玩耍。
與山結識的65年間,他踏入社會工作、步入婚姻、養育四個女兒、年老退休,走過了人生每一個關口,也一直從未停止登山。生計、疾病、年齡從未將Soria從登山夢中抽離,恰如他的傳記《Alpinista》所言:「如果你有一個夢想,即使這個夢想如此艱難,你也可以在生活的任何階段實現它。」
平時,Soria看上去只是一名普通的老人,歲月同樣在他臉上留下痕跡,他額頭的皺紋很深,胡子、眉毛都已花白。不過當他走在雪山之上時,卻步伐矯健,完全不輸年輕人。細數他這些年來的攀登成績,他的每一步都在創造紀錄。
自65歲登頂喬戈里峰以來,他每攀登一座8000米山峰,就成為登頂這座山最年長的人。目前,他已經是八座8000米山峰登頂最年長紀錄保持者,也是唯一一位60歲後登頂10座8000米山峰的登山者。當許多中年人坐在沙發上慨嘆青春易逝,這位西班牙老者卻走向雪山,一次次嘗試新的高度。年齡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個數字而已。
Soria雖然熱愛登山,但最初並不為8000米的高峰痴迷。他需要工作賺錢、養育女兒,沒有足夠的時間去進行復雜的探險。直到1988年,女兒們都長大了,他才又一次下定決心前往喜馬拉雅。
1990年,51歲的Soria登頂南迦帕爾巴特峰,第一次站上了8000米之巔。這是他第八次嘗試8000米山峰,為了這次攀登他已經精心准備了兩年。他向自己許諾,接下來要登頂其餘13座8000米山峰。時隔37年,如今,Soria距離實現諾言僅差兩座山。在他已經完成的挑戰中,最特別的不是世界之巔珠峰,也不是以攀登難度大著稱的喬戈里峰,而是海拔8156米的馬納斯魯峰。
1973年,Soria跟隨西班牙遠征隊第一次來到馬納斯魯峰。雖然花費三年時間進行組織,但這次攀登仍顯得准備不足:登山信息缺乏、裝備陳舊。Soria在那裡度過了一段艱難的時光,山上積雪很厚,不時有雪崩發生,最終遠征隊都沒有到達6000米。兩年後,他們卷土重來,這次攀登更加艱難。攀登過程中,用於煮食和融水的氣瓶丟失了。天氣寒冷,風雪交加,因為凍傷、體溫過低等原因,隊員們一個個選擇放棄,最終只剩下Soria在內的三名隊員。
頂峰就在不遠處,Soria卻無法繼續堅持。他開始發燒,呼吸困難,身體不斷發抖。這是高山肺水腫的症狀,他不得不停止前進。兩天後,他的兩位同伴成功登頂,成為歷史上最先登頂8000米山峰的西班牙人。
與頂峰擦身而過時,Soria 36歲,恰是風華正茂。2010年,他終於登頂馬納斯魯峰,那時他已是年過古稀,白發蒼蒼。他在大風中登上頂峰,回到大本營時還難掩激動之情:「對我來說,攀登這座山並不像其他山那樣順利,它非常特別。在這個時刻,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Soria是一名謹慎的登山者,對於他來說,登頂並不是最終的獎勵,真正的「登頂」是回到大本營。在完成必要的山頂拍照後,他總是立刻下山。「當我踏上8000米高峰時,我所想的就是盡快離開。那裡並不適合人類生存。我的心思要100%專注於下撤,因為這才是攀登中最危險的部分。」
安全第一,這是Soria在攀登中最重要的原則。在多次媒體采訪中,他伸出完整的雙手,以此說明自己登山多年,四肢仍完好無損,也從未叫過直升機救援。
如果天氣惡劣無法前進,Soria會毫不猶豫地轉身下撤。可是,雪山變幻莫測,即使經驗老到,誰都有馬失前蹄的時候。2012年4月,Soria挑戰安納普爾納峰,它是登頂死亡率最高的8000米山峰,氣候復雜多變,雪崩頻繁。在3號營地經歷了一夜風雪後,他和隊伍決定撤回大本營。
就在即將到達1號營地時,一場巨大的雪崩突然衝下。幸運的是,雪崩來自遠處,衝擊力減弱許多。他們在地上足足趴了5分鐘,攜著冰雪的氣流才完全吹過。Soria起身時已成了雪人,藍色隊服變成白色,臉頰上也結了薄薄一層雪。憑借這種謹慎,那年雖遭遇多次雪崩,Soria還是平安歸來。四年後,他成功登頂安納普爾納峰,完成了第12座8000米山峰。
Soria不僅熱愛登山,也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單車手,擅長越野滑雪,參加過很多馬拉松比賽。79歲仍能挑戰8000米山峰,他堪稱運動長壽的典範。每個人都想知道他的秘訣。有人覺得是刻苦的訓練,而他更樂意將之歸功於退休。他說:「停止工作的那一天,我的生活徹底改變了。」曾經他也害怕60歲的到來,而到了退休的那天,他才發現真正的第二人生開始了。他有了充足的時間訓練、制定攀登計劃,收獲了一次次登頂,成為創造歷史的人。
有人曾問這位西班牙老者,完成14座高峰之後,會不會回鄉間酒館和退休人員打牌度日?他回答:「只要我的身體允許,我希望繼續攀登。巴基斯坦、中國有許多誘人的山峰,如果這一切都證明不可能的話,我很樂意在家裡去瓜達拉馬山脈。」
他的生命就是這樣,簡單,純粹,從未放棄過一生摯愛,永遠在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