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禁野令」下,東北林蛙養殖業何去何從)

「保護」和“利用”主導的兩種立場,在野生動物管理中的較量

「禁野令」下,東北林蛙養殖業何去何從

本刊記者/黃孝光

3月12日,民政部發佈通告稱,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違反「社會團體的分支機構不得再設立分支機構」的規定,對其做出警告的行政處罰,並裁令其撤銷蛙類養殖專業委員會等9個三級機構。

被撤銷的蛙類養殖專業委員會,是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旗下二級機構保護繁育與利用委員會下屬的分支機構,成立於2006年,原名蛙類專業委員會,2019年3月才更改為現名。

2月16日,蛙類養殖專業委員會在其微信公號上推出一篇題為《野生動物養殖是人類祖先的偉大創舉》的文章,引起輿論的軒然大波。批判者認為,在疫情嚴峻之際文章鼓吹養殖、食用野生動物,這種做法不合時宜。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隨後就此發文致歉,並表態撤銷蛙類養殖專業委員會。

「人養蝌蚪天養蛙」

東北林蛙也叫「雪蛤」,生長在東北地區。每年冰雪時節,東北林蛙需要在水下冬眠100多天,它被視為集藥用、滋補和美容於一體的名貴蛙種。過去50年來,東北林蛙養殖業發展迅猛,成為蛙類養殖行業的主力軍。

與很多生活在東北林區的人一樣,黑龍江伊春人王憲斌很小就捕食東北林蛙。「我們祖輩都抓,當副食吃。」在王憲斌記憶里,上世紀70年代,一隻東北林蛙可以賣5毛錢,在當時是不小的數字。那時候沒有禁捕令,被瘋狂捕捉的東北林蛙,到上世紀70年代末就已瀕臨滅絕。

在供需矛盾日益突出的背景下,人們開始探索東北林蛙養殖。

與公眾熟知、可以圈養的牛蛙相比,東北林蛙養殖的難度很大。

「東北林蛙的生理特點和生活習性相當特殊。它在水下冬眠時用皮膚呼吸,如果沒有活水供氧,會窒息而死。而它的皮膚保水功能弱,在濕度不夠的環境下,也容易因為失水而死亡。」吉林市朝亮長白山林蛙養殖場老闆張朝亮向《中國新聞周刊》介紹,東北林蛙對溫度、濕度、食物、越冬條件等要求苛刻,人工難以完全模擬它需要的生存環境。

此外,東北林蛙有春季上山到林中生活、秋季下山到水中越冬的習性,難以在完全封閉和人為干預的條件下成活。

為此,從上世紀70年代,一些養殖戶嘗試利用天然林環境養殖東北林蛙,逐漸形成了人工管理與野生放養相結合的半人工養殖模式。養蛙人利用人造水池或天然水域孵化蛙卵、餵養蝌蚪;蝌蚪成蛙後,將其放歸山林生長,待其秋季下山越冬時,再行捕捉回收。這種半人工養殖模式,被形象地概括為「人養蝌蚪天養蛙」。

但即便是半人工養殖,東北林蛙對養殖環境的要求也很苛刻。養蛙人需要承包植被條件好、水源充足的天然棲息地,利用自然的溝系來進行養殖。

東北林蛙養殖的真正普及,始於上世紀90年代。以吉林省和龍市為例,該市1991年在林區開始人工養殖東北林蛙,養殖數量為6萬隻。1997年,養殖在全市形成規模,年回捕東北林蛙數增至100萬~120萬隻。

“那時候一方面經濟發展落後,林業工人收入很低,另一方面對野生動物保護的重視程度也不夠。東北林蛙的養殖,就是在這種背景下產生的。

”哈爾濱的一名野生動物保護志願者說。

1998年起,國家實施天然林保護工程,禁伐天然林的同時,鼓勵林場下崗職工依託林業資源再就業。在東北三省,東北林蛙養殖作為替代性的林下經濟之一,得以廣泛推廣。

正是在1998年,王憲斌在林業部門鼓勵下,從一名林場工人轉型為養蛙人。「大伙兒見干這行能賺錢,養的人也越來越多。」王憲斌承包了2000公頃的林地,頭三年免費,三年後需要向林業部門交納每年每公頃2元的林地有償使用費。如今,這一費用在當地漲到每年每公頃3.5元。

張朝亮則是在1999年入行的。吉林林學院畢業的他,早年任職吉林省磐石縣(現磐石市)特產局副局長。有次調研遇到一位養蛙戶,得知對方從承包林場到養殖投入不到2000元,營收卻高達15萬元,當時月薪只有100多元的他大為震撼。1999年,他辭職下海,走上了養蛙道路。

2003年,國家林業局首次開列《商業性經營利用馴養繁殖技術成熟的陸生野生動物名單》,東北林蛙和黑龍江林蛙被納入其中,這對東北林蛙養殖的規模化發展起到極大的推動作用。

在中國,共分佈有17種林蛙。不同種類的林蛙生活習性迥異,只有分佈在東北的東北林蛙和黑龍江林蛙能夠被人工養殖,尤以東北林蛙為甚。「其他15種想要養殖,也必須摸清其固有的生存規律。它們之所以沒有被大規模養殖,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經濟價值不高,就像烏雞可以做白鳳丸,其他雞卻不行。」張朝亮說。

早年東北林蛙的養殖較為無序。據原國家林業局調查規劃設計院發佈的《東北三省中國林蛙資源調查研究》介紹,2004年分佈在黑、吉、遼三省的東北林蛙野生種群數量為8.48億隻,與上世紀90年代的普查結果相比,減少了21.5%~32.7%。這篇研究還提到,東北林蛙數量的減少,有棲息地破壞、環境污染的因素,也有管理不到位、人為干擾的問題。

成立專業委員會推廣養殖

2006年7月,蛙類專業委員會在黑龍江鐵力市掛牌成立。「當年國家林業局對東北三省東北林蛙養殖產業進行了調研,肯定了半人工養殖取得的成就。在此基礎上,授權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養殖專業委員會成立蛙類專業委員會。」張朝亮說。他也是蛙類專業委員會的副主任。

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是一個非營利社會團體,行政上受國家林草局指導。1991年1月,該協會成立了二級機構——養殖專業委員會。養殖專業委員會掛靠在東北林業大學野生動物資源學院,由學院創始人、中國工程院院士馬建章擔任主任。

「野生動物馴養繁殖如果無序、無組織發展,容易亂套,養殖專業委員會起到的規範和引導作用。」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副會長李青文向《中國新聞周刊》解釋稱,“野生動物種類有很多,我們為了更有針對性地開展工作,所以又在養殖專業委員會下成立了蛙類、蛇類專業委員會等分支機構。”

蛙類專業委員會的核心領導成員除張朝亮外,還有哈爾濱師範大學教授趙文閣(主任)和東北林業大學教授田秀華(副主任),二人均是研究和推廣東北林蛙養殖的學者。

雖然在中國被養殖的蛙類有牛蛙、石蛙、黑斑蛙、虎紋蛙等多種,但蛙類專業委員會的工作主要是東北林蛙的養殖,包括學術研討、行業調查、技術推廣等。

據張朝亮介紹,蛙類專業委員會甫一成立,便投入到《東北林蛙養殖實用技術》一書的編寫中。這本書於2009年由東北林業大學出版社出版,此後成為養蛙人必備的參考教材。此外,委員會還受國家林業局之命,制定了《東北林蛙養殖操作規程》,作為規範化養殖的操作依據。

在趙文閣等三人的主導下,蛙類專業委員會舉辦過多期養殖技術培訓班,在東北三省評選了二十多個東北林蛙養殖示範基地,並授予吉林省舒蘭市「中國東北林蛙養殖之鄉」稱號。“舒蘭林蛙產業走在全國前列,當地林業局專門設了個林蛙辦公室,發放許可證和技術培訓。”張朝亮說。

但蛙類專業委員會仍然沒有改變東北林蛙的半人工養殖模式。

張朝亮提到,2006年一名委員會成員向鐵力市兩百多名農戶推廣全人工養殖,但在很短的時間便宣告失敗。

2011年,東北農業大學動物科學技術學院寧方勇、白秀娟等人在《中國林蛙產業存在的問題及發展對策》一文中指出,東北林蛙的人工養殖在經歷了二十多年的摸索後,仍然沒有完全突破以封山封溝為主、以人的飼養管理為輔的「半山半人」模式,未見值得借鑒和推廣的、科學的東北林蛙全人工養殖模式。

這種養殖方式很難對純野生東北林蛙和養殖東北林蛙進行區分。有專家認為,「嚴格來講,東北林蛙不屬於人工養殖種群,應屬野生動物。」事實上,人工養殖對東北林蛙野生種群的影響和養殖合法性問題,長期以來飽受質疑。

即便存在爭議,東北林蛙養殖業依然獲得了快速發展。「吉林省在‘十二五’期間把林蛙作為八大主導產業之一,每年省財政都拿出500萬元作為產業扶持資金,現在又把它列為‘十三五’八大林下經濟主導產業之一。」原蛙類專業委員會副主任田秀華說。她向《中國新聞周刊》提供的數據顯示,東北林蛙養殖數量目前達100億隻,與之對比,牛蛙、石蛙、黑斑蛙、虎紋蛙等其他蛙類的養殖數量均在10億隻以下。

張朝亮表示,這些數據是他們向各地林業部門調取資料統計出來的。「東北林蛙是半人工養殖,養殖數量雖然多,但回捕率不到5%,導致東北林蛙的商品量實際上遠遠低於全人工養殖的其他蛙類。」

以牛蛙為例,牛蛙是外來蛙種,1959年從古巴引入中國,上世紀90年代開始被大範圍推廣養殖,用途單一、產業鏈單一,主要供肉食,各地每斤售價在5元~15元。而相比之下,東北林蛙每斤售價為80元~260元。

據張朝亮介紹,東北林蛙全身均可入葯,卵、籽、肉、骨、皮、腦、油等,都具有很高的藥用價值。其中,最為昂貴的雪蛤油,取自母蛙的輸卵管,按照品級高低,每斤售價從數千元到上萬元不等。

事實上,東北林蛙從卵到成體都是商品,只不過用途不同。卵和幼蛙的買賣是為了繁育,成體蛙最終會流向餐桌和藥品加工廠。這一過程涉及收購商、藥品行業、保健品行業、化妝品行業、餐飲行業等,從而構成了一整套產業鏈條。

田秀華向《中國新聞周刊》提供的數據顯示,目前東北林蛙養殖戶約3.4萬人,全鏈條從業人員約50萬人,年產值高達120億元。“

東北林蛙資源的有限性和市場需求的無限性,決定著這個產業將久盛不衰。

”《東北林蛙養殖說明》如是強調。

55號令

2018年8月25日,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會長陳鳳學等人到黑龍江伊春調研東北林蛙養殖業。

陳鳳學在調研中提到,東北林蛙養殖在中國尤其是東北地區有著悠久的歷史,對推動區域經濟發展、促進精準扶貧、保障人民健康、提高我國中醫藥核心競爭力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但在長期的發展過程中受到種源退化、產品單一及管理滯後等影響,一定程度上阻礙了東北林蛙產業的持續健康發展。

就在這一年,蛙類專業委員會及其大力推廣的東北林蛙養殖業遭遇了一場危機。

了黑龍江伊春林區非法捕獵東北林蛙的現象。報道提到,伊春境內的湯旺河、依吉密河、歐根河、呼蘭河等流域存在大量的「旱亮子」,“嚴重的甚至把一座山都層層包圍了起來”。

「旱亮子」是東北方言,指用來捕捉東北林蛙的塑料膜。每年秋季東北林蛙下山越冬時,捕蛙人用一米多高的塑料膜在山腰設置屏障,阻礙東北林蛙下山,以進行撿拾。

報道認為,這是一種滅絕式的獵捕手段,使用者既有偷蛙人也有養蛙人。央視財經頻道的報道還提到,不少養殖戶與林業部門通常只有一紙養殖合同書,缺乏法律所要求的種蛙產地證明、檢疫證明、市場經營許可等手續,實際上是「以養殖為名,行獵捕之實」。

報道發出第二天,黑龍江省政府辦公廳發佈《關於堅決禁止獵捕林蛙加強野生動物管理的緊急通知》(黑政辦規〔2018〕55號,下稱55號令),要求對東北林蛙越冬地、遷徙通道開展專項執法檢查,依法拆除「旱亮子」,保證遷徙通道暢通。55號令還提到,要堅決禁止以養殖名義非法捕捉野生東北林蛙的行為,並將2018年秋季至2020年底設為野生東北林蛙恢復期,禁止獵捕和經營野生東北林蛙的活動。

伊春養殖戶崔世強向《中國新聞周刊》表示,東北林蛙養殖前期投入大,回報周期長,55號令限制養殖和回捕,對不少養殖戶造成了致命打擊。

為此,中國工程院院士、東北林業大學野生動物資源學院名譽院長馬建章專門給黑龍江省政府寫了一封《關於加大行業整頓和規範力度、推動林蛙產業健康發展的建議》。建議信提到,受55號令影響,整個伊春地區養蛙戶損失在2億元以上,全省養蛙戶損失在6億元以上。

馬建章表示,2018年11月18日應部分東北林蛙養殖戶請求,東北林業大學野生動物資源學院組織召開了一個座談會,「在座談中我們發現,‘滅絕式’捕獵言過其實,目前看,林區確實存在違法捕獵東北林蛙的行為,但多是三五成群的散戶和個人。絕大多數養蛙戶只是捕捉利用已經發育到一定大小的成年蛙,將未成年蛙集中到越冬池越冬,第二年放歸至所承包的山林繼續成長。」

針對「旱亮子」的爭議,田秀華解釋稱,這是養殖戶回捕東北林蛙的必要方式,“如果不用‘旱亮子’,很難對分散的東北林蛙進行回收。冬季不少河流乾涸,東北林蛙找不到水源很容易死掉。跟盜獵者不一樣的是,養殖戶使用‘旱亮子’時通常是‘抓大放小’。”

55號令對東北林蛙養殖業帶來的影響持續至今。“

說我們只抓不養、掠奪野外資源,我們養殖戶不服

。”伊春養蛙人崔世強反覆強調,雖然東北林蛙是半人工養殖,但付出的心血並不少。他說,他所承包的林區東北林蛙不但沒有減少,反而達到了泛濫的程度。

從「學會」到“產業協會”

2018年10月,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成立保護繁育與利用委員會,取代了之前的養殖專業委員會。據張朝亮介紹,保護繁育與利用委員會原計划下設17個分支機構,包括已經成立的蛇類、蛙類、雁鴨類養殖專業委員會和計劃成立的鳥類、龜鱉類養殖專業委員會等。

蛙類養殖專業委員會是2019年3月在東北林業大學成立的,取代了之前的蛙類專業委員會。

張朝亮解釋說,之所以更名,「是因為野生動物養殖發展到了相當大的規模,每年產值達到5000多個億,原來委員會的職能不能適應產業發展的需要了,所以原國家林業局授權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轉變養殖專業委員會的職能」。

據張朝亮分析,這些分支機構原來是「學會」性質,成員以學者為主,工作內容聚焦於學術研討和養殖技術的規範和推廣;重新成立後,分支機構的性質轉變為“產業協會”。

「一個明顯變化是,分支機構的領導由原來的學術專家變成了老闆。」張朝亮說。以蛙類養殖專業委員會為例,主任一職由此前的學者趙文閣,改為商人張鳳春出任。後者是黑龍江省四寶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該企業的主要業務正是東北林蛙養殖與銷售。與此對應,蛙類養殖專業委員會的工作由學術層面拓展到具體的行業服務。

在運營模式上,新委員會的資金來源主要是服務費和贊助費。「對蛙場水準進行評估、提供法律服務、搞培訓,可以適當收點費用。此外,我們還幫張鳳春收購東北林蛙,用來加工雪蛤油。他拿出來一部分錢贊助新委員會。」張朝亮說。

「這幾年,各個部門都卡你,有了這個組織,我們就有反映問題的地方了,所以我們非常歡迎。」曾受邀參加新委員會成立大會的王憲斌說。張朝亮則提到,新委員會成立後最大的貢獻,“就是扭轉(55號令)帶來的被動局面”。

《中國新聞周刊》獲取的資料顯示,蛙類養殖專業委員會成立後,對混養、只抓不養、無證養殖等之前針對東北林蛙養殖的質疑,逐一撰文反駁。此外,針對伊春林草局執行55號令時,在區分野生東北林蛙與養殖東北林蛙上遇到的困難,新委員會組織專家和法律界人士多次研討,並提出解決方案。

2月16日,在疫情形勢依然嚴峻、禁食野生動物的呼聲高漲之際,蛙類養殖專業委員會在微信公號推出《野生動物養殖是人類祖先的偉大創舉》一文說,「因一次疫情就全面禁野是武斷的,不科學、不理性,不僅杜絕不了新病毒產生,反而可能會帶來更多的社會問題」“就人類而言,對野生動物產品的需求從未停止,某種意義上說已經成為剛性需求”。

作為該文作者之一,張朝亮向《中國新聞周刊》表示,「不認為文章的觀點有錯」,“僅靠人為限制,停留在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的淺層次思維,很難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他說,文章認為野生動物養殖實質上是保護的另一種形式,不應將保護和利用對立起來。

東北林蛙養殖業引起的紛爭,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保護」和“利用”主導的兩種立場,在野生動物管理中的較量。

《林蛙:黑色利益鏈下隱藏的生態「炸彈」》,再次聚焦東北林蛙養殖議題。中科院成都生物研究所研究員江建平接受採訪時提到,半人工養殖的方式,已經對東北林蛙種群的遺傳結構產生了嚴重影響。

保護界人士與養蛙人之間的爭論,難以達成共識。「隨著環境問題重視程度的提高,東北林蛙養殖合法化的問題也暴露出來。」前述哈爾濱野生動物保護志願者認為,“東北林蛙養殖說到底是個專業問題、科學問題,是否應該合法化,需要成立專家組去研究,給出科學結論”。

王憲斌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如今東北林蛙養殖業已被按下暫停鍵,他正在等待政策的最終敲定。

日前,國家林草局下發通知,要求全面整頓野生動物人工繁育和經營利用從業機構,停止一切以食用為目的的經營利用陸生野生動物活動。

野生動物禁食令出台後,中國社科院研究員邱仁宗、第十三屆全國人大代表羅勝聯等17人發出聯名公開信,呼籲將燕窩、雪蛤油等「不能人工養殖的野生動物製品和衍生品」列入禁食範圍。

張朝亮說,「東北林蛙養殖業隨時可能被宣判死刑,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神州快訊

** 博客文章文責自負,不代表本公司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