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ip to Content Facebook Feature Image

中評智庫:王曉波與李登輝 不相連卻相關

兩岸

中評智庫:王曉波與李登輝 不相連卻相關
兩岸

兩岸

中評智庫:王曉波與李登輝 不相連卻相關

2020年09月21日 18:21

/台灣國際戰略學會理事長王昆義教授在中評智庫基金會主辦的《中國評論》月刊9月號發表專文《王曉波與李登輝:兩個不相連又相關的歷史反思》。作者認為:嚴格說起來,李登輝跟王曉波一樣,都是知識分子型的理想主義者,只是掌權的理想主義者,最終還是要蛻變成為一位如獅如狐的君王,這就讓同樣是理想主義者,最後還是會分道揚鑣的緣故。王曉波找到的是「反殖民主義」,但李登輝找到的卻是“後殖民主義”,也就是從日本統治台灣的歷史經驗,去找台灣的發展根源。文章內容如下:

今年的7月下旬,台灣接連去世了幾位重要人物,他們在台灣的當代史上應該都可以佔有一定的篇幅,所不同的是因為意識形態的不同,他們的際遇與理念的發揮,也各有不同的去向。

這幾位已逝的重要人物,包括統派的毛鑄倫、王曉波,以及從統走向獨派的李登輝。

一、台灣政治光譜上的左統與右統

當然,要以統獨的政治光譜來界定毛鑄倫、王曉波與李登輝的意識色彩,恐怕很難精準地抓到他們的性格與歷史定位。但是,正如日本研究台灣的重量級學者若林正丈所說:「台灣沒有左右意識,只有統獨意識」。所以,如果要單純地以左右意識來劃分毛鑄倫、王曉波、李登輝的歷史定位,恐怕也不會精確。那麼又該如何來化解這一個難題呢?

這一點,如果把王曉波和李登輝兩人拿出來做比較,應該比較容易找到切入點。 

我曾經兩度受業於王曉波,雖然那是相當年輕的時候,對台灣史的研究也沒有足夠的興趣。但是在王曉波的課堂上,他講的最多的故事,都是一些日本殖民台灣時期的反殖鬥爭史,其中李友邦的故事是他最津津樂道的。

這裏其實透露著王曉波對於台灣史研究的偏好,不亞於他對哲學的興趣,但哲學是他的志業,台灣史卻可能是他的意識史觀,也是他作為一位中國人所懷抱的家國情懷。

而王曉波最讓人不懂的是,他的父母都是蔣介石白色恐怖下的受難者,讓他從小就經歷一些生活上的波折,這樣的成長背景,應該是更走向「外獨」,而不是「左統」的路線。

但是,也正因為他從小生活上的困頓,讓他更願意去接近底層的農工階級,甚至幫助農工階級翻身,這是他處事的理想之一。由於這種意識心理背景的形成,就註定他雖然是高級知識分子,但卻離不開底層的農工階級,所以意識形態上他就是左派,是跟底層人民同步呼吸的老左派沒錯。

但是,在白色恐怖時期,左派意識很難見容於蔣介石政權,基本上兩蔣時代都是把左派跟共產黨划上等號。所以,台灣的左派想要生存,只能以「民族主義」作為掩飾,不讓自己左派的意識太過突出,以免警總找上麻煩。

只是,掩飾歸掩飾,當自己的文章與思想流露出關懷底層人民的情懷之時,左派的影子還是會如影隨形。所以,若林正丈說台灣沒有左右意識,只有統獨意識,這恐怕不是事實。只是為了避免當道找麻煩,左派意識一直是跟民族主義結合,或者說是拿著民族主義的旗幟作掩飾。

而在兩蔣時代,台灣可以容許統,無法容忍獨,所以左派人士想在台灣內部生存,只能把左派意識和掛著「民族主義旗幟」的統一意識相結合,這就形成了「左統」的屬性。一直到台灣民主化以後,「左統」在台灣找不到出路,也沒有對話的空間,於是紛紛跨海到大陸尋求意識的根源。這也是台灣會到處飄揚著五星旗的原因。 

二、從知識分子到如獅如狐的李登輝

簡單地描述王曉波意識心理背景的形成過程之後,再來談李登輝的政治之路。

嚴格說起來,李登輝跟王曉波一樣,都是知識分子型的理想主義者,只是掌權的理想主義者,最終還是要蛻變成為一位如獅如狐的君王,這就讓同樣是理想主義者,最後還是會分道揚鑣的緣故。

李登輝的理想主義表現在他對於台灣民主化的方向感。他曾說:「台灣的民主化,就是一個本土化的過程。」這句話隱含著跟王曉波一樣,都必須去找台灣發展的根源與出路。

王曉波找到的是「反殖民主義」,但李登輝找到的卻是“後殖民主義”,也就是從日本統治台灣的歷史經驗,去找到台灣的發展根源。所以李登輝最津津樂道的是日本學者所提出的「雁行戰略」,也就是以日本為雁首,台灣為雁身,一起帶動東南亞國家共同向上發展。

這一個「雁行戰略」,註定李登輝後來必須想辦法跟日本資本主義連結,才能帶動台灣更進一步的發展,也才能為台灣的發展找到出路。這個發展策略本身沒有錯,錯的是人們對未來世界的判斷,常常很難精準地抓到它發展的規律與脈絡。

1990年代,李登輝一邊推動台灣的民主化,一邊又要幫台灣找到發展的出路。而1990年代卻是日本開始停滯發展的年代,日本自身的發展都已經出現問題,又如何能帶動台灣與東南亞國家一起向上發展呢?

尤其是1997年所發生的亞洲金融風暴,不僅摧毀了東南亞國家原本發展的「東亞銳鋒」,連原先被美國哈佛大學教授傅高義喊“日本第一”的鋒頭也不再,反倒是東風開始要壓倒西風。 

這個「東風」,當然指的是中國。1997年亞洲金融風暴以後,原本在東南亞直接投資的外資,有70%北上到中國投資,理由就是因為中國在金融風暴中,展現了國家能力,可以抵擋貨幣貶值的歪風。

當大部分的外資從東南亞北上到大陸投資的時刻,李登輝的一紙「戒急用忍」,在台海划下難以跨越的鴻溝,而2000年陳水扁執政以後,兩岸的隔離持續存在,這就讓台灣在大發展的“黃金十年”中,失去共同成長的機會,這也使台灣無法在經濟上跟大陸相輔相成,台灣最後也只能做美國與中國的代工業者,無法超越,也無法繼續維持領先大陸的“小龍”地位。

而後來台灣能夠做美中兩國的代工業者,也是在蔣經國時期打下的基礎。在蔣經國當政時期,在他的經濟國師李國鼎的堅持之下,台灣先行走上資訊產業的發展,讓台灣的資訊代工往後能在全球佔一席之地。

問題是,台灣資訊產業的發展在經歷2008年的全球金融海嘯之後,所能賺取的代工利潤都相當微薄,導致台灣年輕人普遍處在低薪的環境中,台灣人才大量的外流,更讓台灣經濟的轉型面臨困境。無力感和無方向感,已經是這一代年輕人普遍的現象。

雖然,今年因為新冠肺炎肆虐,在各國封鎖的狀態下,許多外流的年輕人有迴流台灣的現象,但是疫情未解,年輕人的出路還是無解。

三、王曉波與李登輝路線的分化

前面所述,就是王曉波和李登輝所走的路線不同的地方,一個掌權者,為了「國家」發展,必須以資本家為優先,沒有菁英型的企業家精神存在,「國家」經濟就不可能拉動起來,勞工階級的生活保障也會變成海市蜃樓。

但是知識分子可以單純地去關懷勞工,甚至反對資本家的剝削。所以,角色的不同,王曉波後來走向「左統」,而李登輝在沒有跟國民黨訣別之前,他應該是屬於「右統」,跟連戰一樣,都是住豪宅、擁有資產的「右統」。 

當然,李登輝後來會從「右統」走向“右獨”,也是因為他是掌權者使然。

在蔣經國過世之後,李登輝初接班,面臨的政治風險極高,這在歷史上都已經很清楚,蔣家「宮廷派」想要推翻他的風險是存在的。尤其是蔣宋美齡那篇“我將再起”的宣言,如果「宮廷派」當時能夠團結一致,要讓李登輝下台,其實不難。

只是,「宮廷派」畢竟還是有許多人跟權力沾上邊,甚至本身就是權力核心之一,要他們冒可能失去權力的風險,去跟隨已經沒有實質權力的蔣宋美齡搞鬥爭,誰也不願賭這場局,蔣宋美齡最終只能黯然地赴美養老了。

沒有了蔣宋美齡這張「皮」,「宮廷派」的“毛”又將焉附?所以,李登輝1990年權宜地跟林洋港說一聲:“這次給我,下次讓你。”沒想到林洋港還真的信以為真,以為下次的「總統」選舉時,李登輝就會把機會讓給他選。

林洋港沒料到的是當時還6年一任的「總統」職位,竟然在李登輝的「國家」改造中風雲變換,也就是把原先由“國民大會”間接舉行的「總統」選舉變成民選,這就讓李登輝有藉口再選一次。所以,1996年第一次「總統」直選時,林洋港跟郝柏村搭檔參選正副「總統」,雖然打出“誠信”兩字來直指李登輝背信,但已經時不我予,林洋港民間的聲望再高,失去一次的機會,就不可能推倒重來。

相對的,李登輝初掌「國家」機器,在面對「宮廷派」可能奪權的危機下,他必須尋求可依靠的力量,也就是想辦法把「國家」機器的力量跟民間社會的活力結合,才有辦法抵抗來自「宮廷派」的反抗。

可惜的是,台灣的民間社會的政治活力,原本就分成兩個部分,一個是「市民社會」,一個就是“派系社會”。 

「市民社會」所包容的一些新興中產階級,以及「新社會運動」所產生的諸多新興團體,如環保、婦女、消費者等各種新社會所產生的新問題,必須由新興的社會團體來承擔單一議題的責任,而這塊新興的政治、社會、經濟領域,都已經被民進黨所獨佔,李登輝想以「國家」的力量介入,已經找不到空間。於是,他只能回頭結合原本大部分就是由國民黨所掌控的“派系社會”,這些“派系社會”其實就是國民黨在威權體制時期所豢養的地方派系群體。

在威權體制之下,這些地方派系可以在「國家」機器的操控之下,在地方的府會輪流執政。但是,民主化以後,輪流執政的規則被打破,於是派系只能利用金錢,或者跟黑道結合,以便繼續維持他們在地方上的特權。這就是為何在李登輝推動民主化的過程中,會出現「黑金政治」之因。

因此,李登輝會把「民主化」說成是一種“本土化”,其實是因為李登輝必須透過民主化的手段,重新整合地方派系的“本土力量”來支持他的「國家」機器,所以民主化其實是在李登輝改造「國家」機器的過程中,扮演一種工具性的角色,而不是單純的具有價值性的目的,這是歷史的偶然,也是一種必然。

偶然之因,是因為蔣經國選擇了一位跟「宮廷派」沒有淵源的李登輝當接班人,而蔣經國卻又在任內過世,讓李登輝有從天上掉下來的權力可接。

必然之因,是因為李登輝缺乏可依靠的統治力量,居廟堂之上,自然有很深的危機感,他必須結合社會力量,才有足夠的能力來抵抗「宮廷派」的反叛。

但是,民間社會中比較優質的新興中產階級,以及「新社會運動」所產生的新興團體,早就讓民進黨捷足先登,李登輝只能回到傳統國民黨在威權體制時期比較可控制的“派系社會”,所以這種必然性,不見得是李登輝所願,但是不接受又何奈?

這也是台灣的民主化最後會走向本土化,而本土化的過程又出現「黑金政治」之因。這種因果關係,最後竟然導致加速國民黨政權的終結,這個結局,恐怕是命定的結果,也是一種必然的宿命。這就是范仲淹所說的“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的道理。國民黨在威權體制時期只是想掌控與利用派系力量來控制社會,並沒有直接去接觸人民,蔣介石只相信他從大陸帶過來的200萬軍民,不相信台灣本地的人民,所以必須以派系的力量來控制地方上的人民,以保障他所建構的“反共抗俄”汲取型的威權體制,只是這個體制,最後卻被派系力量所反噬。 

四、李登輝改造政策導致國民黨的失落

國民黨如今的敗局,其實都是淵源於李登輝的政策使然,在派系政治揮之不去的陰影下,既提不出清新的人選與政策,更拿不出可以撼動人心的口號與議題,這是因為比較優質的「市民社會」一直被民進黨所獨佔,這也是國民黨的政策理念都要跟著民進黨轉之故。

事實上,國民黨並不是沒有優質的「市民社會」可以結合,王曉波等「左統」的力量,原本是可以為國民黨注入比較清流的意識思想,但是前面所述,「左統」的力量,在威權體制時期,早就被國民黨自己視為洪水猛獸,所以沒有多少人願意去碰他們。因為這些人多半在白色恐怖時期,都有被烙下“反叛”的印記,國民黨的右派想跟左派結合,這就跟當年國共鬥爭一樣,水火不容。

問題是,國民黨在台灣不敢跟「左統」結合,但是從連戰打開大陸的門戶之後,再加上後來馬英九執政時期,跟大陸維持和平共榮的狀態,倒是讓國民黨的路線難以協調,或者可說是動輒得咎,在民進黨的“反紅色宣傳”之下,國民黨又想跟大陸聯合,又怕跟大陸聯合,才會走上今天四不像的狀態。

這個情況似乎可以類比從孫中山「聯俄容共」,到蔣介石“清黨”過程的翻版。歷史總是不斷地在重演。

如果當年李登輝聯合的對象選擇的是「左統」,而不只是派系社會,也許可以做到兩岸共同發展之境,讓處在民間社會的民進黨沒有見縫插針的機會,兩岸也不會走上今天從冷和到冷戰的階段。雖然,歷史無法假設,但是國民黨越是害怕被染紅,就越可能失去政權,在大陸時期是這樣,在台灣也是。

當然,蔣介石、毛澤東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李登輝和王曉波出現在台灣處於激進民主的時代,也已經寫入歷史。但是,當國民黨一直找不到出路之時,也許歷史可以作為一盞明燈,它也許不會照亮台灣,但是先照亮國民黨自己的路,也應該是值得思考之處。

往下看更多文章

謝鋒指對「台獨」沒妥協餘地 促美落實一中原則

2024年01月10日 08:37 最後更新:08:37

中國駐美大使謝鋒應邀在卡特中心紀念中美建交45周年研討會上發表視像演講。

謝鋒指出,台灣問題是中美關係中最重要最敏感的問題。「台獨」與台海和平水火不容,對於「台獨」分子,中國政府沒有妥協的餘地。美方應該以實際行動遵守一個中國原則和中美三個聯合公報規定,將美國領導人不支持「台獨」、不尋求把台灣問題作為遏制中國工具的表態落到實處,與中方一道維護台海和平穩定和中美關係大局。

中國駐美大使謝鋒應邀在卡特中心紀念中美建交45周年研討會上發表視像演講。中國駐美大使館網站圖片

中國駐美大使謝鋒應邀在卡特中心紀念中美建交45周年研討會上發表視像演講。中國駐美大使館網站圖片

在談到中美關係時,謝鋒指中美關係從來就是建立在承認彼此不同和尊重彼此核心利益的基礎上,分歧差異不應該成為阻隔中美交流合作的攔路虎。競爭應該是講規則的公平競爭,而不能是你死我活、零和博弈的惡性競爭,更不能以競爭為名剝奪他國正當發展權益。國家與國家的競爭應該是田徑賽,而不是拳擊賽。

資料圖片

資料圖片

你 或 有 興 趣 的 文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