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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碎「四人幫」後的華國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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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碎「四人幫」後的華國鋒

2020年10月21日 17:57 最後更新:11:51

華國鋒在天安門城樓上

「照過去方針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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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國鋒在天安門城樓上

哈爾濱市高舉「熱烈慶祝華國鋒同志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央軍委主席」大橫幅標語上街遊行

華國鋒和外賓碰杯

華國鋒視察山東鋁業集團

毛澤東逝世。1976年9月12日凌晨張春橋、王洪文、江青、華國鋒、毛遠新、姚文元、陳錫聯、汪東興在毛澤東遺體前(左至右)

王洪文、江青、華國鋒等在會議上

1976年,華國鋒在毛澤東追悼大會上致辭

黑龍江省駐軍某部迎接華國鋒像

華國鋒標準像

隨著華主席像的大量印刷和廣泛發行,凡是能掛的地方都掛上了。這是哈爾濱市兆麟小學教室里並列掛著偉大領袖毛主席和英明領袖華主席像。語文課老師正在講授《語文》第十九課「生命不息,衝鋒不止」

華國鋒和鐵托

華國鋒訪法

1979年3月12日,北京,鄧小平、華國鋒參加植樹節

毛澤東誕辰一百周年,華國鋒在毛主席紀念堂

1976年10月10日,兩報一刊發表社論《億萬人民的共同心愿》,在中國激起強烈的反響。這篇社論除了因為泄露中共「最大機密」而引人注目,還因為這篇社論是以華國鋒為首的中共中央在粉碎「四人幫」之後,第一次對大政方針的公開闡述。

華國鋒完全遵照毛澤東親筆給他所寫的「照過去方針辦」的指示,在粉碎「四人幫」之後,仍然要“深入批鄧,繼續反擊右傾翻案風”。

在這裏,第一次在報紙上公開出現「團結在以華國鋒同志為首的黨中央周圍」這樣的提法———在10月8日中共中央所作的決定上是稱“以華國鋒同志為首的中共中央政治局”。這表明,中共中央已經“群龍有首”。

鄧小平的信被撂在一邊

就在1976年兩報一刊發表社論《億萬人民的共同心愿》的時候,一位正處於軟禁之中的72歲的老人,給華國鋒寫了一封親筆信,表達了自己對於粉碎「四人幫」的歡悅之情。

這位老人便是華國鋒仍在強調繼續「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的主角———鄧小平。

在1976年4月的天安門事件之後,鄧小平遭到「大批判」,他在北京寬街鄧家閉門不出。後來,鄧小平患前列腺炎等病,住進北京三0一醫院六樓。這時,雖然正處於「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的高潮,葉劍英卻給三0一醫院打招呼,要他們妥善安排鄧小平的醫療工作。葉劍英對醫院作了這樣的指示:“一定要治好!一定要保護好!”

鄧小平是在1976年10月7日清早獲知粉碎「四人幫」這一天大喜訊的。那是在通宵出席了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之後,10月7日清晨,會議剛剛結束,葉劍英不顧疲勞,趕緊給老戰友鄧小平和陳雲打了電話,把拘捕「四人幫」的消息告訴了他們。

鄧小平接到葉劍英的電話後,對妻子卓琳說:「看來,我可以安度晚年了。」

10月10日,鄧小平給華國鋒寫信,表達自己對於粉碎「四人幫」的擁護和興奮之情。

 

哈爾濱市高舉「熱烈慶祝華國鋒同志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央軍委主席」大橫幅標語上街遊行

鄧小平的信,沒有提及他自己的問題。但是,他寫這封信給華國鋒,言外之意是很明白的:「四人幫」已經被粉碎了,「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也該結束了!

但是,華國鋒看了鄧小平的信,撂在一邊。

就華國鋒而言,他當時沒有理睬鄧小平,主要還是出於「照過去方針辦」。

公佈「最大機密」

由於英國《每日電訊報》在1976年10月12日公開報道了「毛的遺孀被捕」的消息,在10月13日經世界各報轉載,中共「最大機密」在國外人所皆知了。

這樣,葉劍英原定「保密兩個月」,已經不可能了。於是,在10月14日,中共中央正式公開宣佈了粉碎「四人幫」的消息。同時,也公佈了10月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所作出的關於華國鋒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共中央軍委主席的決議。

這兩條重大消息的公佈,在中國掀起歡樂的熱潮。人們歡呼,為害十年的四顆災星終於被一舉掃落。正值菊黃蟹肥時節,老百姓把三隻雄蟹和一隻雌蟹綁成一串,在街上叫賣。人們把橫著爬行的螃蟹,視為橫行霸道的「四人幫」。

10月18日,中共中央向黨內發出了《關於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元反黨集團事件的通知》。這個通知,是第一個全面地論述為什麼粉碎「四人幫」的文件。通知把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元這「四人幫」定性為“反黨集團”。此後,一直稱「四人幫」為“反黨集團”。直至後來決定對「四人幫」進行審判時,才改稱「四人幫」為“反革命集團”。

「雙慶大會」席捲全國

中國各地舉行的大會,名曰「雙慶大會」:一是慶祝華國鋒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央軍委主席,二是慶祝粉碎「四人幫」。

在那些日子裡,人們稱頌華國鋒「為黨鋤奸,為國除害,為民平憤」。

在那些日子裡,人們稱「人心大快」,亦即“黨心大快,軍心大快,民心大快”。

在那些日子裡,兩報一刊社論用這樣的話來形容中國:「萬里河山紅旗展,八億神州盡開顏。」

新華社1976年10月23日的一則電訊在報道遵義的大遊行時,把華國鋒跟41年前的毛澤東相提並論,把粉碎「四人幫」跟遵義會議相提並論:

今天以華國鋒同志為首的黨中央繼承毛主席的遺志,採取英明、果斷的措施,粉碎了「四人幫」篡黨奪權陰謀,在社會主義革命深入發展的關鍵時刻,挽救了黨,挽救了革命,這是毛主席革命路線的偉大勝利。

 

 

華國鋒和外賓碰杯

備受關注的上海大遊行

在中國各地舉行的慶祝大會之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上海和北京了。

在全國所有的城市之中,上海是最特殊的一個。在粉碎「四人幫」之後,上海的「馬、徐、王」三駕馬車仍在台上。上海曾是「四人幫」的“基地”。在「四人幫」被捕後,上海的「四人幫」餘黨曾高喊“還我江青、還我春橋、還我洪文、還我文元”,以至準備“武裝起義”。人們關注,華國鋒真的控制了上海的局面了嗎?

1976年10月24日,「熱烈慶祝華國鋒同志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熱烈慶祝粉碎王張江姚反黨集團篡黨奪權陰謀的偉大勝利大會」在上海市中心人民廣場舉行。

大會開始了。人民廣場上空回蕩著馬天水的聲音!馬天水以「中共上海市委書記、上海市革命委員會副主任」的身份,主持大會。徐景賢和王秀珍,也登上了主席台。

大會給「華主席、黨中央」發去了致敬電。致敬電的用語極為恭敬:

今天,我們上海百萬軍民歡欣鼓舞,豪情滿懷,舉行熱烈、隆重、莊嚴的盛大集會,熱烈歡慶華國鋒同志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熱烈歡呼以華國鋒主席為首的黨中央一舉粉碎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元反黨集團篡黨奪權陰謀的偉大勝利!……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我們對以華國鋒主席為首的黨中央,完全信賴,堅決擁護。

那次大會,成了「馬、徐、王」最後一次登上主席台。3天之後———10月27日晚,上海市召開黨員大會,蘇振華宣讀了中共中央決定:

撤銷張春橋、姚文元、王洪文在上海的一切職務;任命蘇振華兼任中共上海市委第一書記、上海市革命委員會主任,倪志福兼任中共上海市委第二書記、上海市革命委員會第一副主任,彭沖任中共上海市委第三書記、上海市革命委員會第二副主任。

此後,上海的「三駕馬車」———馬天水、徐景賢、王秀珍,便在公開場合銷聲匿跡,因為他們忙於寫“交代”去了。

華國鋒登上天安門城樓

首都北京處於沸騰的中心,全城洋溢著一片節日氣氛。大遊行席捲了北京。當時的北京人口為800萬,半數以上的人參加了大遊行。新華社這樣描述北京的大遊行:

天剛亮,遊行隊伍的鑼鼓聲、鞭炮聲、口號聲就響遍全城。一隊隊的工人、人民公社社員、人民解放軍指戰員、機關幹部、革命知識分子、街道居民、紅衛兵、紅小兵,以及各界人民群眾和愛國民主人士、台灣省籍同胞,源源不斷地湧向天安門廣場,全天共達250萬人。他們抬著毛主席的巨幅畫像、高舉紅旗和彩旗,不斷振臂高呼:「熱烈慶祝華國鋒同志任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主席、中國共產黨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打倒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元反黨集團!”。整個天安門廣場和東西長安街上,成了歡樂的海洋。

 

華國鋒視察山東鋁業集團

10月24日,北京的大遊行進入最高潮。下午3時,百萬群眾雲集天安門廣場,隆重的「雙慶」大會在這裏舉行。

這是華國鋒作為中國的領袖,第一次在萬眾歡呼聲中登上天安門城樓———雖說在一個多月前,他曾在一片凝重的氣氛中,在天安門廣場主持了毛澤東追悼會,但是那時他的身邊站著王張江姚「四人幫」,他的領袖地位尚未確立。今日的天安門廣場,卻是以彩旗代替了上月的黑紗,以笑語代替了上月的啜泣。

這次在天安門廣場舉行的百萬群眾盛大集會,成了華國鋒登上中國領袖地位的隆重慶典。

《大海航行靠舵手》這支歌,往日彷彿是毛澤東「專用」的。毛澤東總是在《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樂曲中登上天安門城樓。這天,華國鋒在《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樂曲聲中登上天安門,這意味著華國鋒已經成了中國的新舵手。

新華社這樣描述華國鋒登上天安門城樓的熱烈場面:

城樓上下,廣場內外,一片歡騰,歡呼聲、口號聲、鑼鼓聲響徹雲霄,最生動地表達了全黨三千萬共產黨員,全國八億人民對自己領袖華國鋒主席和黨中央的衷心擁護和完全信賴,對偉大的社會主義事業和光輝燦爛的共產主義前途充滿信心。華國鋒主席身著綠軍裝,高興地頻頻向百萬群眾親切招手致意。

和華國鋒一起登上天安門城樓的中國領導人之中,沒有見到鄧小平的身影。

北京的「雙慶」大會,由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中共北京市委書記、北京市革命委員會副主任倪志福主持。

 

毛澤東逝世。1976年9月12日凌晨張春橋、王洪文、江青、華國鋒、毛遠新、姚文元、陳錫聯、汪東興在毛澤東遺體前(左至右)

在天安門廣場上空,響起的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共北京市委第一書記、北京市革命委員會主任吳德的聲音。吳德的講話,用了一大段篇幅,論述了「我們黨又有了自己的領袖華國鋒主席」。吳德的講話中,十分強調華國鋒是毛澤東“親自選定”的接班人。內中,特別是強調了毛澤東寫給華國鋒的“最高指示”:“你辦事,我放心。”

摘自《1978:中國命運大轉折》新疆人民出版社  葉永烈/文

 

王洪文、江青、華國鋒等在會議上

1976年,華國鋒在毛澤東追悼大會上致辭

 

黑龍江省駐軍某部迎接華國鋒像

華國鋒標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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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國鋒夫婦在外遊玩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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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幫」接受審判(資料圖)

王洪文,在上海「工人革命造反總司令部」當「造反司令」,是搞打、砸、搶、抄、抓起家的。他自己也承認是「順潮流,趕浪頭,逞威風,成一霸」的。他連馬克思主義的起碼常識都沒有,只不過從廣播上聽到、從報紙上看見幾個「造反有理,一反到底就是勝利」的字句,接過來喊叫,居然最後混到了馬克思主義政黨領導人的地位。

在訊問談話期間,我們發現他根本說不清什麼是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的基本原理;什麼叫作修正主義,怎樣算「左傾」,如何屬於右傾。他由中央委員到中央政治局委員,政治局常委,中央副主席,不僅廣大幹部群眾認為荒謬,連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做夢也沒有想到」。

就連在「四人幫」內部,他也被其他三人罵為不理“正事”“白相人”。但在揮霍國家財產,搞生活享受上,他卻是後來居上。他一個人在北京和上海就佔有九輛汽車;到外地,當時他坐飛機,還嫌三叉戟小,要求派國內最大的波音707。他差不多每天都要大夫為他推拿一兩個小時。他一起床,就得喝一杯濃咖啡,或者吃興奮劑;睡前要喝一杯西洋參湯。一日三餐,頓頓雞鴨魚肉還嫌不夠,要吃燕窩,法國菜烤蛤蜊、炸牛排、牛尾湯等,喝的是茅台、人蔘、三鞭等名酒。

影和淫穢錄像上頭。他還發明了一種摔手錶的遊戲,一邊玩一邊說:「反正不花錢,摔壞了再到上海去拿。」他釣魚,要有好幾個女護士服侍左右,為他打傘遮陽,並剝了橘子一瓣一瓣喂進他嘴裏。每當有文件或送批的報告來了,他都讓秘書廖祖康代看文件,並替他在文件上畫圈、批字。

在交代問題時,王洪文稱他的人生中有兩個想不到:一個是青雲直上「想不到」,一個是轉眼變成被審查對象「想不到」。訊問中他說他得了一種癔病,時而感覺千軍萬馬,時而冷寂心慌,時而靜得可怕,時而兩耳雷鳴,大約就是這種暴漲暴落留下的後遺症。不過,據我們觀察,在交代問題的絕大多數時間,他的神志還是清醒的。

一般情況下的表現,王洪文表現得很願意交代,比較老實,比較溫順,很有願意悔過認罪的樣子。

他也交代了一些問題,例如,1974年在人民大會堂開政治局會議,他把鄧小平在江青的質問下如何頂撞江青,江青怎樣大發雷霆,張春橋污衊鄧小平「又跳出來了」;他們四人如何相約去釣魚台十七號樓舉行秘密會議,作出了妄圖阻止毛澤東任命鄧小平為第一副總理的決定;以及當晚他回去就寢,接了好幾個電話,怎樣密調三叉戟飛到長沙,毛主席如何斥責他們;以及因心情不舒暢,沒有按照毛主席的指示在長沙多住幾天,買了許多橘子,就飛回北京,跟江青、張春橋、姚文元,還有王海容、唐聞生一邊吃橘子,一邊發牢騷,都說得很清楚,很詳細。

但是,他對那次自己在毛主席面前誣陷周總理,說什麼「北京大有廬山會議的味道」,卻不正面答覆,只是自言自語、自問自答地耍花招說:“我那次談到了周總理嗎?我沒有提到周總理吧?我會說周總理嗎?好像我只說了鄧小平和江青吵架的事似的……”當問他為什麼去長沙之前,不向在北京住醫院的周恩來彙報時,他幫作吃驚地說:“哎呀,這麼重要的問題,我怎麼當時就想不到了呢?我當時怎麼就沒想到呢?”一副既要裝老實,又想耍滑頭的醜態。

另一次,我們就王洪文利用所謂「伍豪事件」整周恩來之事,找他談話,他再度在我們面前拙劣地表演了一番。

伍豪是周恩來的別名。1932年,在國民黨特務機關的策划下,上海的《時報》於2月16日、17日,《申報》於20日、21日,連續刊登了一個伍豪等243人脫離共產黨的啟事,以此來瓦解共產黨,破壞周恩來的名譽。這時周恩來已到了江西中央蘇區,上海的中共組織隨即在2月22日《申報》上登出啟事,意在闢謠。2月27日,又在我黨創辦的《實報》上刊登伍豪啟事,戳穿國民黨特務機關的陰謀。3月4日,中共又通過《申報》刊登《巴和律師代表周少山的緊要啟事》,進一步闢謠。

這本來是一件十分清楚的事情,但在「文化大革命」中有人又把它翻了出來。江青集團如獲至寶,要用國民黨機關製造的,早在1932年就已經破產的謠言,來誣陷周恩來,從而製造一個打倒周恩來所代表的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的“重型炮彈”。

在毛澤東主持的一次政治局會議上,有了解當時情況的同志,用事實對國民黨特務機關和江青從不同角度誣陷周恩來的問題,給予了有力批駁,並且點著當時裝著閉目養神的康生,指出他是熟知真相的。康生這才承認了事實,點了頭。毛澤東當時做結論說:「這件事情已經搞清楚了,是國民黨製造的謠言。」

然而,江青反革命集團並不死心,王洪文在毛主席已經作了結論以後,還下令給他在上海圖書館的小兄弟,要他們繼續搞有關「伍豪事件」的材料。

當我們訊問此事,王洪文對他曾在毛主席已經對「伍豪事件」作了結論後,仍然藉此整周恩來的事實矢口否認,還賭咒發誓、捶胸頓足地說他“絕對不會反對周總理。”

對他的抵賴,我們出示了他在毛主席作結論的政治局會議後,他本人還要搞「伍豪事件」的親筆批示。面對證據,他緊張得大汗淋漓,尷尬不堪地自言自語說:“我,我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還,還有這樣的批示呢?我,我怎麼會……?”

我們追問:「這是不是你自己寫的呢?」他見白紙黑字,再無法推脫,不得不說:“這,這倒是我,我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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