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一男子李某在公寓內嫖娼後，從窗戶墜樓身亡，經調查符合自行墜樓情況。李某的突然去世，李某的父母、妻子、兒子等4名家屬認為公寓無證經營，而且未盡到作為賓館經營者應有的安全保障義務，應對李某的死亡承擔賠償責任。
為此，家屬將公寓的經營者告上法庭，要求賠償148.7萬元的損失。這一訴求是否得到支持？南都記者獲悉，廣州中院對此案作出了終審判決，認定李某作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應對墜樓致死的後果自行承擔責任，駁回了家屬的訴訟請求。
男子入住公寓嫖娼
一小時不到墜樓死亡
2019年6月19日6時23分許，李某入住賴某經營的位於廣州市白雲區長湴街一處公寓的311房，6時51分許，李某墜樓。當天7時05分，救護車到達現場，李某被送往醫院搶救無效死亡。
半小時不到，李某發生了什麼事情？白雲區公安分局嘉禾派出所接警後開展調查工作，發現李某生前入住的311房間大門內部的插銷已經上鎖，用鑰匙打不開門。
在破門而入之後，公安機關在房間的床頭櫃下面發現一個避孕套包裝袋，包裝袋已經撕爛。窗戶離地面高為80cm，放電視的桌子上發現一枚鞋印，鞋印與死者鞋為同一種屬。窗戶東側外沿發現一枚殘缺鞋印，鞋尖朝外，鞋印花紋與死者鞋花紋相似。
據目擊者許某介紹，在6點30分左右，他看到一個男子騎摩托車載著一名女子到公寓門口，隨後女子上樓，男子在樓下等，約20分鐘後，女子從公寓走出並上車離開。大約3至4分鐘左右，他看到公寓右側圍著幾個人，於是跑過去看，發現有一名男子躺在地上，該男子正是李某。
男子符合自行墜樓情況
三名人員被行政處罰
在公安機關調查過程中，公寓經營者賴某反映，有兩名穿藍色短袖男子前來開房，用名為汪某的身份證開了一間311房，其中一名男子將鑰匙給了李某，此後他看到有一名白衣女子跟李某後面一起上了三樓，開房的兩名藍色上衣男子就離開了公寓。
而介紹賣淫的男子韋某說，他之前因介紹賣淫被判處有期徒刑1年，2019年5月出獄後重操舊業，6月19日上午6時20分左右，他接賣淫女「麗麗」到公寓賣淫，用撿來的“汪某”的身份證件開了311房間，並收取了李某250元嫖資，賣淫女分100元，房費50由公寓老闆收取，韋某自己收取40元提成，60元給拉客的摩的師傅。
據賣淫女劉某陳述，她從2011年開始從事賣淫服務，在2019年認識了韋某，韋某會介紹客人給她。在事發當天，她跟著嫖客進入311房，後與客人發生性行為，完事後，她與客人打招呼後就離開公寓，未見客人有異常情況，「我聞到他身上有酒味，精神狀態是清醒的。」
經調查，公安機關對該事件中涉嫌違法的嫌疑人依法予以行政處罰，韋某因介紹賣淫被處行政拘留15日，劉某因賣淫被處行政拘留10日，賴某因未獲公安許可擅自經營被處行政拘留10日並處罰款500元，處以取締該公寓。
此外，公安機關通過開展現場勘查，調取監控視頻，結合法醫鑒定意見，暫未發現李某有受他人侵害的情況，符合自行墜樓。
家屬質疑公寓無證經營
索賠148.7萬元被駁回
事發後，李某的家屬將公寓經營者告上法庭，要求賠償損失共計1487286.06元。
李某家屬認為，賴某無證經營賓館，案涉房間窗戶低於建築設計規範要求，未盡到作為賓館經營者應有的安全保障義務，應對李某的死亡承擔賠償責任。賴某縱容他人在其經營場地內從事違法活動，增加了經營場所內的不穩定不安全因素。
賴某未盡安全保障義務與李某的死亡之間存在因果關係，賴某經營的賓館在經營資質、日常管理、設施配備等方面存在明顯瑕疵。
一審時，白雲法院認為，李某作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應當對自己的行為具有認知能力，對於墜樓行為的發生，能預見其行為後果，其應對攀爬窗戶墜樓致死的損害後果自行承擔責任。賴某雖然存在未經許可擅自經營賓館，以及案涉房間窗戶離地面高度80cm，低於建築設計規範要求90cm等安全保障瑕疵，但與李某墜樓死亡沒有必然的因果關係，無需承擔民事賠償責任，為此駁回了李某4名家屬的訴訟請求。
家屬上訴稱可能是失足墜落
原因是在窗邊乘涼窗檯過矮
一審判決之後，家屬提起上訴稱，一審認為李某自己攀爬窗檯的行為是導致死亡的原因，該認定錯誤，遺漏了其他可能性。
家屬認為，由於賴某經營的賓館沒有在牆外安裝攝像頭，導致李某墜樓的過程無法證明，舉證不能的責任在於賴某。
家屬一方不認可李某存在攀爬行為，李某是失足墜落，失足的原因可能是李某當時站在窗邊乘涼，由於窗檯過矮導致墜落。退一步講，即使李某對其墜樓存在過失，賴某可以減輕責任，而非不承擔責任，其仍應承擔主要責任。
對此說法，公寓經營者賴某答辯稱，窗戶前擺放了電視櫃、電風扇擋住了窗戶，由於房間不大，床、電視櫃、牆之間的空隙很小，空隙中間不能站人；從生活常理來看，如果不是有意跳樓不至於發生意外墜樓的情況。
從公安機關的調查的資料及房間現場照片可知，在電視櫃、窗台上遺留了死者的腳印及在牆上、窗戶上遺留了死者的手指印，由此可以推斷出死者有踩踏電視櫃、攀爬窗戶的行為，這說明死者是打開窗戶踏上電視櫃（電視櫃還被死者踩斷）、攀爬窗戶有意跳樓，導致身亡。
即便死者不是有意自殺，其作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應當對自己的行為具有認知能力，對於攀爬窗戶墜樓樓行為的發生能預見其後果，應自行承擔責任。
男子對墜樓身亡後果自行承擔
廣州中院駁回家屬上訴
廣州中院認為，二審爭議焦點為：賴某經營的公寓有無盡到合理限度內的安全保障義務，其應否對李某的死亡承擔責任。
本案中，李某系因嫖娼目的入住涉案公寓，在入住時特意以他人身份證開房，並未進行實名登記。在李某自身行為明顯違法、故意規避管理的情況下，李某家屬主張賴某未如實登記入住人員信息，管理上存在過錯的理由不成立。
至於賴某無證經營公寓的問題，屬於在相關職能部門行政管理中的違規行為，與李某的死亡亦無因果關係。
其次，根據嘉禾派出所的調查結論，李某墜樓原因排除了受他人侵害的情形，符合自行墜樓的情形。李某入住賓館後攀爬上窗檯並非一般住客的正常舉動，該攀爬窗戶行為是由其個人主觀意志所決定，李某作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應對自身行為所產生的危險性具有認知能力，應對墜樓致死的後果自行承擔責任。
為此，廣州中院於2020年12月17日作出終審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