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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子健:新冠流感化明年很晚的時候都未必能做到

兩岸

馮子健:新冠流感化明年很晚的時候都未必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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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子健:新冠流感化明年很晚的時候都未必能做到

2021年08月04日 23:48 最後更新:21:40

實現疫苗高水平免疫覆蓋後

早晚會有一天

我們也會作出決定來調整現在“外防輸入

內防反彈”的各種核心措施

本刊記者/杜瑋

南京祿口國際機場引發的疫情還在不斷蔓延。從7月20日至今,一周多時間,南京市累計報告本土確診病例220例。全國範圍內,此輪疫情已經在12省28市擴散,感染者總數已超420人,傳染鏈條在不斷加長。

此前兩個月,中國還經歷了廣州疫情、雲南瑞麗疫情。在德爾塔變異株的襲擊下,國門防線屢屢失守。同時,中國疫苗接種率不斷走高,截至2021年8月2日,全國新冠疫苗接種率16.8億劑次,以每人接種兩劑次計算,接種率為60%。

世界範圍內,隨著疫苗接種率的提升,新加坡、英國等國家也已相繼調整了防疫策略,步入抗疫的新階段。未來,世界疫情走勢將如何?中國又將該如何應對疫情?就相關問題,《中國新聞周刊》獨家專訪了中國疾控中心研究員、中華預防醫學會秘書長馮子健。

南京疫情是近期本土疫情中最複雜的一次    

中國新聞周刊:對於南京此輪暴發並傳至多地的疫情,你怎麼看?

馮子健:此輪疫情是我們國內近期本土傳播疫情中最複雜的一次,而且我們面對的又是傳播能力較強的德爾塔變異毒株,所以應對難度會比以往大。但是我們過去那些阻斷病毒傳播的公共衛生措施依然有效。只不過我們要根據實際情況,對這些措施實施的範圍、持續時間、強度等進行一些調整。

現在在常態化疫情防控背景下,對於南京這樣一個超過900萬人口的城市,實施全城範圍所有社區嚴格管控,已經是非常強的措施。

中國新聞周刊:這輪疫情背後的漏洞及帶給我們的警示是什麼?

馮子健:新冠的傳染性很強。我們國家從去年取得武漢疫情阻擊戰的勝利後,境外輸入所致本土傳播的疫情已有三十多起,幾乎每次引發本土傳播的方式都不盡相同。疫情在我們國家實施最嚴厲「外防輸入、內防反彈」措施的背景下,仍會發生,說明這一病毒無孔不入,防範起來難度確實非常大。

我國是一個地域如此廣大、人口如此眾多,入境機場、口岸又這麼多樣的國家,某種程度上,是很難做到完全避免此類輸入性疫情發生的。一個社會,並不是一台精密儀器,所有環節的運轉可以做到嚴絲合縫。不過每次發生這樣輸入疫情以後,我們都要通過調查,尋找發生的原因是什麼,傳入方式以及引起進一步傳播的漏洞是什麼。這會提示我們哪些防控環節上有疏漏,然後我們採取新的措施或強化某些措施來防範疫情再次發生。

這次是國際航班的保潔人員發生了感染,保潔人員和機上感染的國際旅客污染的機艙環境和物品接觸以後被感染,又沒有被及時發現。如何進一步改進和強化對保潔人員等口岸工作人員日常管控和健康監護,這都是我們要考慮的。

再者,隨著新冠大流行持續,全世界都面臨一個共同問題,即出現所謂「大流行倦怠」。短時間內堅持做好一件事是比較容易的,但隨著時間的持續拖長,整個社會和每一個人都會越來越難以嚴謹地、持續地去堅守某些行為或忍受某些不便,比如戴口罩、測體溫等。很多國家和社區也會面臨越來越大的生計上的問題和困難,所以這是個巨大挑戰,我們要努力去克服,又要在一定程度上去理解和接受。

中國新聞周刊:根據南京市的發佈,這次疫情的源頭,是因為南京祿口機場的保潔出了問題,同一個公司既負責國內航班也負責國外航班,導致了交叉感染。這種情況今後我們該如何防範和避免?

馮子健:很重要的一點是,對在國際航班裏從事保潔服務的個人防護可能還是要做得更充分一些,將來對他們核酸檢測的頻度可能要進一步提高些。

另外,對某些特別高風險人員,其實在比較早時候,我們就考慮過採取相應措施。對口岸接觸進口貨品、入境人員、境外航空器及其他國際間往來交通工具的人員,採取完全封閉管理方式。即在一定工作時間內這些人員不能回家,要等到輪班並且隔離14天後才能回家休息。經過反覆的討論和斟酌,我們疾控部門最終沒有提這樣的建議。

如果我們要求全國這麼多海陸空口岸工作人員,還有機組人員、地勤服務人員,都集中住宿,這至少要增加一倍以上的工作人員數量來實現人員輪替。這會大大增加管理和運行成本,同時也對口岸工作人員及家庭的生活和身心健康帶來巨大影響。

調整防疫政策的底線是醫療系統不過載

中國新聞周刊:你提到「大流行倦怠」,最近像新加坡、英國的防疫政策相繼作了一些調整,比如說英國要解封,新加坡也提出不再持續關注確診病例,重點關注重症,你怎麼看待這樣的調整及對世界疫情的影響?

馮子健:一方面當然跟「大流行倦怠」有關,但主要與疫苗的推出和大規模使用有關。那些接種比較早、接種率比較高的國家已經比較清楚地看到,疫苗對這個疾病的傳播能產生非常重大的影響,主要體現在可顯著降低新冠所導致的嚴重疾病,住院率、病死人數和病死率顯著降低。雖然有一定比例的突破感染和發病數反彈,但相對來講,疫情規模已經不會對這些高接種率國家的醫療系統和醫療服務體系構成過重負擔,不會導致醫療系統過載,這是它們調整防疫策略的底線。

這在英國體現得非常明顯。英國疫情原來導致的發病率和死亡率都很高,現在英國每周有二三十萬人確診,但是死亡病例已經非常少了,可能只有幾十到幾百例。

這些國家的防疫策略調整對世界的影響,還很難做出恰當、準確地預測和評估。首先,我覺得對他們的做法應該給予出於同情的理解,畢竟他們有自己特定的處境和考量。此外,他們的舉措也有一定的正面意義,這或許會給全球其他國家帶來些信心。同時,無論是對他們本國,還是對全球其他國家來說,它實際上是一種「try and test」,試試看到底行不行,不行可以對現行做法再作調整,其他國家也可以有所借鑒。

加強針非當下優先考慮事項

中國新聞周刊:疫苗是今後一個階段應對疫情尤其是應對變異毒株的重要武器,國內這幾款疫苗對變異毒株德爾塔的保護率現在能達到怎樣的水平?

馮子健:要回答這一問題,就要在一些國家去做臨床試驗或觀察性研究(真實世界研究)。我們現在血清中和抗體檢測都比對過,它還是有比較好的中和活性。雖然相比老的毒株,疫苗的中和活性有所降低,這意味著對於變異毒株,疫苗會在一定程度影響保護效果,但影響並不太大。

中國新聞周刊:疫苗現在的保護期能夠達到多久,有沒有更進一步的數字?接下來要不要打加強針,打加強針的時候,不同疫苗能不能混打?

馮子健:因為現在觀察時間很有限,從開始使用疫苗到現在也不過就是一年左右的時間。隨著時間的延長,所有疫苗的抗體滴度都會衰減。

關於是否加強以及何時加強,現在國家還沒有作出決定,但這個問題肯定也是會考慮的,全世界也都在考慮這個問題。混打的問題我們國家疾控中心和其他一些研究團隊都在做,結果還沒出來。要看混打的安全性、耐受性,它的抗體陽性率和抗體滴度是不是不劣於甚至優於不混打。這至少還要再等兩三個月。

我覺得打加強針不是當下最優先考慮的事項,現在要抓緊時間提高中國基礎免疫的覆蓋率。只有在全民免疫達到非常高水平的時候,如果需要才可能啟動加強免疫。即便需要加強針,目前普通民眾也不是考慮重點,重點應該是高暴露風險的人群。因為我們嚴防死守的這種措施下,一般公眾感染風險是極低的,大家不用著急。

中國新聞周刊:有沒有必要研發專門針對變異毒株的疫苗,研發周期要多久?

馮子健:一些企業已經在做。世衛組織也提出「改良型」疫苗,把疫苗針對的毒株替換成貝塔或德爾塔,或者是多價,都做了相關研究,有的已經都開始做臨床實驗。

研發周期取決於我們對「改良型」疫苗審批監管的要求。如果只做到二期臨床,可能一兩個月、兩三個月就可以批。如果你要把所有一期二期三期都做完,那就需要很長時間。如果在原有疫苗生產技術和工藝都不變的基礎上更換毒株,是否可以考慮減少某些實驗研究數據和臨床研究數據的要求,我想,藥品監管部門會作出考慮的。

所以現在面臨的問題是,一者是我們採用什麼樣的審批監管。還有就是我們何時啟動它的生產,然後生產出來以後怎麼用,是用它來替代現有疫苗來打基礎免疫,還是只用它來打加強針。

應對病毒免疫逃逸的另外一種策略是生產新一代的通用疫苗,使它能夠抵抗各種各樣變異的侵襲,但這種疫苗很難說什麼時候能研究成功。

中國要為「外防輸入,內防反彈」政策調整做準備

中國新聞周刊:一方面我們疫苗接種率在不斷提高,另一方面,面臨變異毒株的侵襲,下一個階段,中國「外防輸入,內防反彈」的政策會進行一個調整嗎?

馮子健:當下我們面臨著德爾塔毒株的侵襲,雖然這一變異株免疫逃逸不是特別明顯,但是傳播能力大大增強,這對我們國家疫苗接種率的要求,人群免疫水平提出了更高要求。

比如說原來老的毒株,R0值(基本傳染數)等於2.5,我們可能達到百分之六七十的人群免疫就夠了,就可能使 R0值就小於1了,但是現在它的傳播能力增加了一倍,即R0值變成5~6。這樣的話,人群免疫水平就得相應地提高,我們得需要更高的接種率才能使 RO值變成小於1。

在我們實現高水平免疫覆蓋之前,我們要維持現有的防控措施,現在的防控措施都非常有效。但我們早晚也會有一天,拖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也會作出決定來調整現在「外防輸入,內防反彈」的各種核心措施,包括對出入境人員數量的限制、入境人員的核酸檢測和和隔離措施。境內發生疫情傳播之後,我們防控措施要不要採取這麼強,包括大規模的篩查,對社區、城市的嚴格管控等。但是何時能作調整,現在還沒有辦法預期。

但對中國來說,最大的難度在於,與其他新冠持續流行的國家相比,我們無法直接感受和評估疫苗覆蓋率的提高對疫情的影響。所以,我們國家在作出政策調整時難度更大些,但我們要為那天做準備。

這個準備中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醫療體系首先要做好準備。政策放開後,新冠仍然會發生,它發生的形態有可能會呈現這種季節性高發的狀態,也可能常年發生。而我們國家是以大醫院提供診療服務為主導這樣的醫療模式,我們大醫院的系統冗餘都很有限,病人數量的小幅增加都會給醫院造成很大壓力,這時候我們能不能有比較好的分轉診制度來舒緩大醫院壓力,這是大問題。

中國新聞周刊:新冠會像大家說的越來越流感化嗎?

馮子健:即便流感化,初始也會是比較高水平的階段。這和我們疫苗接種率、加強針接種水平有關。如果我們所有人都完成了基礎免疫,然後再每個人做了加強免疫,達到90%以上免疫,將來感染的發生水平是非常低的。但是我們如果要追求達到那樣的水平,持續時間要非常長,要到明年很晚的時候都不一定能做到,甚至可能長期都達不到。因為有些人不願意打疫苗,或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不能打,我們可能就得承受一定水平的發病率。整個社會能感受到一些強度,醫療機構也要承受病人增加的壓力。因此,第二個準備,就是我們整個社會層面也要做準備,逐步轉變對零星病例零容忍的態度。

中國新聞周刊:如果從世界來講,疫情控制達到一個怎麼樣的狀態到真正有轉機,世界能夠恢復到一個所謂互相開放的狀態?

馮子健:我覺得現在全世界仍然處在非常強的病毒傳播階段。未來,世界疫情走勢取決於三個非常重要的力量。一個就是疫苗接種覆蓋的速度,疫苗已經在發揮影響,但目前主要是在發達國家,大多數國家接種比例還是非常低。因此需要全世界各個國家人口都形成高水平接種率,或是再加上過去自然感染以後形成免疫的人群,來共同使全球形成群體免疫。它這是塑造這個大流行未來前景的一個前提。

第二個就是病毒變異。不論是病毒免疫逃逸的變異,還是傳染性和傳播能力的變異,或者是致病力和毒力的變化,都會影響保護效率。現在看來疫苗完全失效可能性不大,但是它保護作用減弱了,病毒傳播能力增強了。

還有一個就是,不同國家對大流行採取的公共衛生措施所堅守的時間,這越來越受到挑戰,也就是大流行倦怠。印度就是典型例子,除了德爾塔傳播外,還有就是社會無法再承受了。我覺得這些是影響和塑造新冠大流行下半場最主要的三個因素。

中國新聞周刊:你覺得世界什麼時候會重新打開?

馮子健:這個無法預測。世界衛生組織今年底前,要向世界提供20億劑疫苗。目前很難預測什麼時候能夠達到足夠高的接種率,也不知道在這個過程中,新冠是否持續流行以及自然感染形成的免疫會佔多大,很多力量和因素都在共同塑造這一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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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駐美大使謝鋒應邀在卡特中心紀念中美建交45周年研討會上發表視像演講。中國駐美大使館網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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