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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和北約領導人當年在北約東擴問題上究竟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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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和北約領導人當年在北約東擴問題上究竟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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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和北約領導人當年在北約東擴問題上究竟說了些什麼

2024年04月16日 12:25 最後更新:15:00

 

作者:周力,中聯部原副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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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約秘書長韋爾納(右一)1992年2月25日在莫斯科同俄羅斯聯邦最高蘇維埃主席哈斯布拉托夫(左一)會見時的照片

北約秘書長韋爾納(右一)1992年2月25日在莫斯科同俄羅斯聯邦最高蘇維埃主席哈斯布拉托夫(左一)會見時的照片

速記稿中的相關談話內容

速記稿中的相關談話內容

眾所周知,俄烏衝突的一個重要起因,是美國主導的北約組織及其軍事力量部署不斷尋求向東擴展,日益逼進俄羅斯邊界,俄感到自身安全受到直接威脅,在與美國和北約多次溝通無效、提出就簽署歐洲長期安全保障條約進行談判遭到拒絕的情況下,在烏克蘭發生了直接的戰爭。

從地緣政治的角度看,無論對俄羅斯,還是對北約,烏克蘭都是隔在雙方之間的最後一塊緩衝地。

戰爭已經進入第三個年頭。以俄羅斯為一方,以美國、北約和烏克蘭為事實另一方的交戰雙方依然沒有停戰的跡象。

這其中,始終在爭論而又沒有得到重視的根源性問題,就是北約是否應停止東擴以及如何實現整個歐洲的長期安全保障。

今年4月,正值北大西洋公約組織成立75周年。7月將就此召開北約紀念峰會。

美國國家安全檔案館近日解密了關於俄羅斯與北約早期關係的幾份機密文件。

其中最重要的一份,是1992年2月25日時任北約秘書長曼弗雷德•韋爾納(此前任西德國防部長)在莫斯科同俄羅斯聯邦最高蘇維埃主席(議長)魯斯蘭•哈斯布拉托夫會談的速記稿。

北約秘書長韋爾納(右一)1992年2月25日在莫斯科同俄羅斯聯邦最高蘇維埃主席哈斯布拉托夫(左一)會見時的照片

北約秘書長韋爾納(右一)1992年2月25日在莫斯科同俄羅斯聯邦最高蘇維埃主席哈斯布拉托夫(左一)會見時的照片

俄羅斯媒體對此作了廣泛報導和評論。

根據速記稿記載,韋爾納在會談時對哈斯布拉托夫說:“我們希望建立一個能在從烏拉爾到大西洋這一新的安全環境下生活的歐洲。這個統一的歐洲大西洋共同體,靠三個支柱來支撐。第一個支柱是赫爾辛基進程;第二個支柱是歐洲經濟共同體,它將為我們共同體的堅實政治未來奠定基礎;第三個支柱就是北大西洋公約組織”。

速記稿中的相關談話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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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爾納非常樂觀地描繪了北約這個支柱對俄羅斯所起的作用:“我們希望俄羅斯和獨聯體所有其他成員國都加入北大西洋合作委員會。據我所知,有些人對我們的意圖仍然表示懷疑。我要在這裡非常明確地指出,我們需要穩定,需要促進和平的某種因素。我們不會干涉俄羅斯的內政,也不會干涉獨聯體其他主權成員國的內政。我們希望同前蘇聯的所有加盟共和國都建立最良好的關係。這符合我們的共同利益。這樣我們就可以確保我們的關係得以長期穩定,我們都會因此而過得更好”。這位北約秘書長同時還強調,鑒於冷戰已經結束,他作為北約秘書長的主要任務,就是加強同俄羅斯政治和軍事領導人的聯繫。

作為回應,哈斯布拉托夫重申,“俄羅斯願同北約軍事集團開展合作,以消除各種威脅,包括世界在前蘇聯各地可能面臨的核威脅”。“我們接手了很多問題,包括國內問題,也包括前蘇聯各加盟共和國內部的問題,但這並不意味著一個擁有年輕民主的俄羅斯不會奉行和平的外交政策”。

蘇聯解體前夕,為緩解歐洲緊張局勢,美歐等國家領導人和蘇聯領導人就兩個德國統一問題,實際是東德(德意志民主共和國)併入西德(德意志聯邦共和國)問題,進行了多次談判和磋商。

美國要求蘇聯分步撤出部署在東德領土上的蘇聯軍隊,提出東德作為統一後的德國的一部分,自然成為北約的成員。北約軍隊將取代蘇聯軍隊駐紮東德。作為交換,美德法等國領導人多次向戈爾巴喬夫承諾,北約在兩德實現統一之後不再向東擴張,哪怕是“一英寸”。

根據這一共識,1990年9月12日,蘇聯、美國、英國、法國、西德和東德領導人在莫斯科簽署了《關於最終解決德國問題的條約》。根據條約,俄羅斯於1994年全部撤出了部署在東德的軍隊,北約軍隊隨後進駐。

我們來看美國時任國務卿詹姆斯·貝克是如何就北約未來是否東擴問題作出表態的。

1990年2月9日,貝克到莫斯科會見戈爾巴喬夫。在談到統一後的德國同北約的關係時,貝克說,“我們明白,無論蘇聯,還是其他歐洲國家,都需要獲得這樣的擔保:如果美國在北約的框架內繼續維持在德國的存在,那麼北約的轄區和軍事存在的範圍就絕對不可以向東擴張。我們認為,在2+4機制框架內開展的磋商和討論,應該就德國統一不會導致北約這一軍事組織向東擴展作出承諾”。

戈爾巴喬夫回答,“我們總體上贊成這樣的思路”。接下來,貝克又從另一個角度表示,有兩種可能,不知蘇聯方面更傾向於哪一種。“一是德國不加入北約,完全獨立,而且沒有美國軍隊駐紮。二是可以同北約保持聯繫,但要保證北約的管轄範圍和軍隊不會從現有界線向東擴張”。

戈爾巴喬夫答:“這些我們都會考慮。我們希望在領導層面深入討論所有這些問題。當然,北約範圍擴大顯然是不可接受的”。貝克即刻回應,“這一點我們同意”。(《戈爾巴喬夫與德國問題》,當代世界出版社,2017年版,第279、282頁;《戈爾巴喬夫全集》第18卷,2011年俄文版,第269、617頁)

而在此前幾小時貝克同蘇聯外長謝瓦爾德納澤會談期間,貝克表達得更加直接了當:“毫無疑問,北約的管轄範圍和軍隊不會向東推進,應該成為鐵一般的保證”。再看德國當時的態度。1990年2月1日,德國外長根舍在美國駐波恩使館舉行的會議上明確表示,“東歐的變化和德國統一進程不應損害蘇聯的安全利益。因此,北約必須排除向東擴張其領土,即使其接近蘇聯邊界的情況發生”。這在當時被稱之為解決未來德國與北約關係的“根舍公式”。

1990年2月10日,德國總理科爾訪問莫斯科,同戈爾巴喬夫舉行一對一會談。科爾說,“我們認為,北約不應擴大自己的覆蓋範圍。這裡要找到理性的解決方案。我對蘇聯的利益有準確的認識”。(《戈爾巴喬夫與德國問題》,當代世界出版社,2017年版,第288頁)

法國也作了明確表態。1990年2月25日,法國總統密特朗在同戈爾巴喬夫會見時表示,“無論如何,北約的前沿戰線(法國不參與其防禦),不應當推進到未來統一了的德國的東部地區”。

遺憾的是,蘇美(俄美)雙方當時沒有就此共識簽署任何文件,就是說,共識只是口頭上的,沒有落實到文字,更沒有法律效力。

前面提到的《最終解決德國問題的條約》裡也沒有這方面的條款。從現有掌握的檔案材料看,戈爾巴喬夫當時並未要求將美歐領導人所作的承諾落實到文字上,哪怕是備忘錄,更不要說有法律效力的條約類文件。

這不能不說是外交史上一個沉痛的教訓。

沒有幾年時間,美國的調子變了,不承認了。作為蘇聯繼承國的俄羅斯據理力爭,但空口無憑,明顯吃了啞巴虧。

隨著一些中東歐國家陸續入約,俄倍感西部安全環境處於被動不利狀態。普京2000年執政後,不止一次提起西方對北約組織不再擴大所作的承諾,批評北約試圖將俄羅斯拖入新的對抗,要求美歐停止將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及其設施裝備到已經加入北約的中東歐國家。

2017年,普京接受美國導演奧利弗·斯通的訪談時,曾指責戈爾巴喬夫沒有要求簽署關於北約不擴張的書面協議。但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一切都已於事無補。

可以再簡單回顧一下美國和北約的調門是如何變化的。

2014年4月,北約一位發言人公開說,“俄羅斯官方人士斷言,美國和德國的官方代表1990年曾承諾不會把北約組織擴大到中歐和東歐,不會在俄羅斯邊界附近建造軍事基礎設施,也不會在那裡部署駐軍。我要說的是,從未有過這樣的承諾;也無法核實俄羅斯是否發表過這樣的聲明”。

2021年12月,在美國國務院的吹風會上,有記者再次提出,貝克曾在1990年親口向戈爾巴喬夫承諾北約不會再搞東擴,請問是否有過這樣的說法。

發言人內德•普萊斯回答,“像前幾屆政府一樣,我們多次明確表示,北約的大門是敞開的,我們致力於在布加勒斯特提出的門戶開放政策,當相關國家準備好並能夠履行相關承諾時,北約仍然是這些有抱負國家的選擇。他們可以並願意為歐洲大西洋地區的安全作出貢獻”。

普萊斯還表示,“任何人都無權對北約作出的決定擁有否決權。烏克蘭有權在不受外界干涉的情況下,確定自己的外交政策和路線。這是美國在世界各地捍衛和推動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則”。

2022年2月20日,北約秘書長斯托爾騰貝格在俄與北約關係最緊張的時刻,在德國ARD電視頻道就當年2月18日《明鏡週刊》披露的一份檔案材料(其中記錄了美英法德四國外長1991年3月6日在波恩達成的似向蘇聯作出承諾的共識,即北約不再從德國東部繼續向東擴張,東歐國家加入北約不可接受)發表評論,稱“北約沒有違背不向東擴張的承諾,因為壓根就不存在北約不再東擴這樣一個協定。沒有!北約的決策是30個成員國共同作出的。說北約國家已經商定放棄北大西洋公約裡規定的東西,這樣的決定在哪兒都不存在”。

隨著時間的推移,北約依舊不斷向東擴展,致使1999年以來的入約國數量增加了一倍,發展成為擁有32個成員國的龐大的軍事政治同盟,大大縮小了對俄羅斯的合圍之勢。俄羅斯感到自己的安全環境在不斷惡化。

2021年12月,俄羅斯為確保自身安全利益不受侵犯,從底線出發,多次建議美國和北約儘快與俄就未來歐洲長期安全保障問題簽署正式文件,以解決俄面臨的最大威脅,主要包括不吸收原蘇聯加盟共和國加入北約,北約不再進一步東擴,北約將其駐軍退回到1997年東擴前的防線以內等內容。

但這一建議遭到美國和北約方面的拒絕。

對於本文前面所提的會談速記稿,俄羅斯中央副主席諾維科夫指出,沃爾納和哈斯布拉托夫的對話有力駁斥了西方關於“沒有向任何人就北約東擴問題承諾過任何事情、也沒有任何文字記錄”的說法是多麼荒謬。

事實證明,它被記錄下來了,並成為當前開展社會政治辯論的有力依據。

還有評論指出,美國政客對全世界撒謊是習慣性的。他們對自己的選民,對美國的盟友,甚至對全世界,都在不斷地撒謊。

比如,美國說蘇聯在戰勝納粹德國方面的發揮的作用竟然是“微乎其微”的;美國當初在對伊拉克是否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問題上就是睜眼說瞎話;美國對北溪燃氣管道是誰策劃組織爆炸的更是極盡推託之勢。

1990年,美國高官多次在正式場合承諾不會將北約向東擴張到中歐和東歐,但現在他們竟然是一臉無辜的樣子,厚顏無恥地否認原來說過的一切,真是可恥可悲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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構建多極化世界,中國作出了示範

2024年05月13日 11:47 最後更新:11:51

作者:周春玲,全國政協委員,香港高昇基金執行主席

上週,中國與位處歐洲的法國、塞爾維亞、匈牙利三國開展的元首外交活動吸引了世界的目光。

今年首場外訪為什麼選擇這三個國家,訪問意在傳遞怎樣的信號,值得持續關注。

總體而言,此訪最深刻的意義,是顯示出在推動世界秩序從單極向多極轉變的「世界觀」指導下,中國逐漸形成並掌握了一套具備複製推廣條件的「方法論」。

其一,秉持外交獨立自主

外交是各方互動,講求你來我往,你情我願。

中國需要歐洲三國,原因是希望在美西方陣營對中國崛起的遏制中找出並不斷放大空隙。

另一方面,歐洲也有求於中國,希望擴大雙邊經貿同時緩和發生在自己身邊的熱戰局面。

今年是中法建交60週年,中法長期以來「相互欣賞、相互吸引」,這呼應了法國總統馬克龍在外交領域的習慣,他始終相信個人化色彩是外交成敗的關鍵。

從上年訪問中國時的廣州茶敘,到本次在比利牛斯山脈的特色午餐,都能夠看出來。

作為歐盟的主要領導者之一,馬克龍領導下的法國代表了歐盟內部一種日益發酵的聲音,即不再願意無條件忍受美歐關係的不平等。

今年是美國大選年,特朗普捲土重來正為美歐關係帶來諸多不確定性,歐盟對美國國內政治變化的無力感,疊加不平等產生的焦慮,正通過聯合國等越來越多的渠道反映出來。

雖然馬克龍在很多對華問題上立場強硬,但他也反覆強調「歐洲主權」的概念,敦促歐洲在能源、防務和經濟領域實現戰略自主,為了實現這一目標,歐洲就需要有著相似理念的中國繼續參與全球議題。

中國始終奉行「獨立自主」的戰略思想,正在影響越來越多的國家,這也是中國在國際上形成最廣泛認同的外交思想。

看來以法國、塞爾維亞和匈牙利為代表的不少國家,都高度認同這一點,這也創造了中國加快構建多極化世界的上乘時機。

其二,深化經貿互利共贏

塞爾維亞、匈牙利都是歐洲的共建一帶一路國家,特別是匈牙利在今年下半年還將擔任「歐盟輪值主席國」,中匈關係在這個時間點的升溫,對於中歐關係的發展至關重要。

匈牙利在右翼總理歐爾班的領導下,已成為中國重要的貿易和投資夥伴。

這與其他一些考慮減少對中國依賴的歐盟國家形成鮮明對比。

匈牙利不僅是第一個與中國簽署「一帶一路」合作文件的歐洲國家,歐爾班更連續三次出席「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

歐洲是中國新能源汽車出口的最大目的地,去年上半年佔比達39%以上。匈牙利位處歐洲腹地,是亞洲國家進入歐洲市場的中轉地和集散地。

去年10月論壇後,歐爾班沒有直接回國,而是到深圳訪問比亞迪。時隔不到三個月,比亞迪去年12月宣佈在匈牙利設立歐洲首個整車製造基地。

除了比亞迪,全球最大電池製造商寧德時代等中國企業過去一年也宣佈在匈牙利投資設廠。

此次訪問,匈牙利政府再與中國簽署了包括鐵路、公路、汽車工業等領域合作在內至少16項協議。

中國也從上週四(5月9日)起,允許符合相關要求的匈牙利鮮食櫻桃進口。顯示出雙方深化經貿往來、拓展中歐市場的共同訴求。

其三,夥伴關係量身定制

中匈兩國領導人在此次訪問後共同宣佈,將中匈關係提升為「新時代全天候全面戰略夥伴關係」。

中國的「夥伴關係」,除了冠以「戰略」「合作」「友好」等一級定語,還可進一步冠以「全面」「全方位」「全天候」「新型」「創新」等二級定語,從而對雙邊關係作出更加細緻精准的定位,體現針對不同對象量身定制的獨特性。

值得一提的是,中國對一些國家的夥伴關係的表述是「獨一無二」的,最有代表性的便是與俄羅斯的「新時代全面戰略協作夥伴關係」。

在這個大背景下,5月7號,普京宣誓就任俄羅斯聯邦第八屆總統,也宣布本屆總統任期內的首訪國家為中國。

我們也可以暢想一下即將登場的中俄元首外交,那才是中國秉持多極化「世界觀」,應用這一整套外交思想的最佳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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