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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將在勝者的一邊

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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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將在勝者的一邊

2017年07月19日 18:11 最後更新:18:18

今早看報後回想中二上歷史課的一幕,當時講到唐朝「玄武門之變」的故事。唐高祖李淵次子秦王李世民,在玄武門附近與太子李建成衝突,結果把李建成和四弟齊王李元吉殺死。不久之後,李淵禪讓帝位,李世民登基,成為唐太宗。歷史講到太子李建成如何昏庸,組成太子黨逼害李世民,李世民被逼殺兄。

當年的我,對此已經十分懷疑。李世民後來成為極其成功的皇帝唐太宗,成功到中國人被稱為「唐人」。按傳統的儒家思想,殺親兄弟、逼父退位,都是大逆不道的行為,但當上皇帝的唐太宗會督促史官,寫對他有利的「史實」。歷史只為勝者而寫。

惹起我連番聯想的是壹傳媒老闆黎智英的一篇文章,題為《歷史將在香港的一邊》,肥佬黎講起賣壹週刊之事,我對文章的第一、二句,深感同意。黎智英劈頭就說,「賣仔莫摸頭,賣《壹週刊》是不可逆轉的宿命。」但對文章最後的兩句,則不敢苟同。他說「歷史將在我們一邊,歷史將在香港的一邊。」

搞一個傳媒,成功就是成功,失敗就是失敗。經營失敗之後,被逼賣盤。賣仔莫摸頭,不要依依不捨,這是一個無可奈何但理性現實的決定。但把商業行為美化為追求自由民主的行徑,還把自己捆綁成歷史的代表,就有點兒陳義過高了。套用武俠小說家古龍經常的造句方式:是那種人一定不可以寫歷史的呢?不是文盲,而是死人。一份雜誌結了業或者賣走了,便不能再寫歷史,往後成敗已與自己無關,無法再創高峰,再展輝煌了。  

關於《壹週刊》的敗亡,大家有不同的解釋。肥佬黎在文章的解釋是「《壹週刊》面對的衝擊更不止於瞬息萬變、翻天覆地的資訊科技革命。我敢誇口,環顧全球,沒有同業遇上過我們在採訪及廣告面對的杯葛制裁。」到底《壹週刊》的死因為何,可以逐一分析。

第一,杯葛制裁。這是一般人對《壹週刊》廣告劇減的解釋。親中派不在壹週刊落廣告是事實,但用這個理由去解釋《壹週刊》的失敗原因卻有點懶惰。我最近與一位前壹傳媒高層聊天,他亦提到這個原因。我反問他,如果香港的《壹週刊》和《蘋果日報》受到親中央的廣告商抵制,台灣應該沒有這個問題。為什麼台灣的《蘋果日報》及《壹週刊》與香港一樣,這樣少廣告呢?那位高層為之語塞。

我們做科學實驗,都會有一個控制組(control group)。台灣的《壹週刊》就像控制組一樣,不受香港因素影響,但其命運卻與香港基本相同,至2017年3月底年度香港《壹週刊》廣告有5780萬元,比對上一年大跌46%,而同期台灣《壹週刊》廣告更差,只有4280萬元,比對上一年劇跌53%,不受抵制的台灣壹仔廣告跌得更多。當誇大了抵制的影響,就會忽略了問題的本質。

第二,數碼衝擊。數碼衝擊的確會有影響,不過,影響有多大呢?我有一個親身經驗,三年多前,《巴士的報》創刊的時候,《壹週刊》記者約我訪問,做一個當時新冒起的三大網媒的比較故事。記者約我在中大崇基學院做訪問。除了記者之外,還見到一名影相的攝影師和拍片的攝影師,據說會把訪問內容放上網。我很好奇地問記者,你們把採訪故事全放上網,還有人會花20元買雜誌嗎?記者答不到這個問題。我當時心想,他們為我如此濕碎的人物做訪問,出動到三個人,更把如此碎料也全數上網。如此採訪恐怕成本過高,效益會過低。由此可見,壹傳媒面對的所謂數碼衝擊,其實是自己製造出來的難題。

   

第三,策略錯誤。《壹週刊》總編輯黃麗裳表示,《壹週刊》的轉型數碼化的策略可能有問題。她說,「現時回想,只能形容是不務正業,同行有無輸得咁慘呢?我哋過去投資好多令hit rate好啲,推數碼化,但響雜誌未必適合。」其實不單止《壹週刊》,整個壹傳媒,把很多平面傳媒體內容全部免費放上網。這樣做,就令到平面媒體的銷路跌得比同業快,但網絡廣告收入增長填不了平面媒體廣告驚人下跌的黑洞。看三年前的平面媒體廣告,還有15億,現在只剩5.6億,只剩三分之一。然而,網絡廣告在三年前已達到6.4億元,目前仍是6.5億,即是說,平面廣告過去在三年內急跌,而數碼廣告在三年前已經見頂。試問,這樣向數碼轉移的策略,是否正確呢?不見了的9.4億平面廣告用什麼去填? 媒體集團犧牲平面媒體去全面做網,就會得出災難性的結果。

傳媒行業永遠會面臨各種類型的政治和環境變化的衝擊,最終還是要看經營者的營運能力,才能走過環境變化的窄門,成為死人堆裏的倖存者。就算不做勝者,也要做生還者,因為歷史不是為敗亡者而寫。

盧永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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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血就能讓殭屍復活?

2024年04月19日 18:30 最後更新:23:59

最近美國財長耶倫訪華,一輪操作將所謂「中國產能過剩論」,吹得震天價響,歐美媒體紛紛跟進。耶倫指中國產能過剩,將低價產品輸向美國,影響了美國的就業。耶倫作為一個經濟學者,說得出這種話來,的確令人嘆為觀止。

耶倫這種講法違反國際貿易的基本理念,貿易的原理就是我將我善於生產的產品,大量生產輸向你的國家;你亦將你善於生產的產品,大量生產輸向我的國家,互通有無。我要出口自然要具備多於我本國能夠使用的產能,套用耶倫的思路,所有國際貿易都源於產能過盛。我的產能連本國需求都滿足不了,何來產品可以出口? 耶倫將本國生產效率低下,產品在競爭中失敗,歸咎於別國產品太便宜,就像小孩子讀書成績差,他媽媽就批評孩子同班的學霸成績太好那樣。

耶倫3月27日訪問佐治亞州太陽能企業蘇尼瓦(Suniva) 時,拋出「中國產能過剩論」。

耶倫3月27日訪問佐治亞州太陽能企業蘇尼瓦(Suniva) 時,拋出「中國產能過剩論」。

不過耶倫整個操作,和美國總統選舉有關。她特別挑選3月27日在訪問佐治亞州一間太陽能企業蘇尼瓦(Suniva) 時,發表這個「中國產能過剩論」,聲稱蘇尼瓦公司就是中國低價產品的受害者,但是在美國的《通脹平減法案》補助下重生。而佐治亞州就是其中一個總統選舉的主戰場,2020年總統大選拜登在佐治亞州僅僅贏了12000張選票,而兩位民主黨的參議員候選人,亦都要在第二輪選舉才能險勝,奪取兩個珍貴的參議院席位,令民主黨共得50個參議院議席,控制了參議院。

美國製造業衰敗和工人失業,有其自身產業發展落後和工資高企等核心原因,但美國工人受政治宣傳影響,普遍覺得自己是遭來自中國的公司搶走職位, 所以耶倫此番在佐治亞州發表針對中國的言論,本身就是一種赤裸裸的拉票行為。

不過回看這間蘇尼瓦公司,亦看到美國產業的史詩級潰敗。早就1995年,羅赫茨博士(Ajeet Rohatgi) 是佐治亞理工學院光伏研究項目的創始人,也是美國能源部資助的大學光伏卓越中心的創始主任,在他的支持下,蘇尼瓦公司在2007年成立,先在佐治亞州諾克羅斯建起起第一家太陽能製造工廠,到2014年在密歇根州薩吉諾建立另一間工廠。蘇尼瓦曾經輝煌,在她的16年的發展歷程,曾圍繞太陽能電池獲得過150多個專利,但敵不過中國的太陽能競爭對手,最後在2017年4月宣佈申請破產保護。

蘇尼瓦就申請破產8日後,就對美國政府提出貿易保護訴求,要求對進口的多晶硅太陽能光伏電池和組件進行管控,加徵它們的關稅。蘇尼瓦這個建議當時在美國太陽能業內遭到激烈反對,因為很多業者是從中國等國進口太陽能組件生產產品,蘇尼瓦的建議會讓他們入口的零部件成本大增,他們甚至聲言這樣會摧毀美國的屋頂太陽能行業。最終,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仍然作出一致裁決,認為進口太陽能電池板損害了美國國內製造商的利益。

當時的美國總統特朗普,正醞釀對中國發動貿易戰,所以就率先找太陽能入口產品開刀。2018年1月特朗普政府對進口太陽能電池板開徵30%的關稅,這個關稅延續了一年,然後在2019年降至25%,2020年降至20%,2021年降至15%,並於2022年到期。

美國打壓對手對沒有讓蘇尼瓦重生,相反中國、歐洲、印度、韓國等國的光伏產業大幅興起。單是看蘇尼瓦自己的介紹,就知其在產品上早已落後。蘇尼瓦聲稱其批量生產的單晶太陽能電池效率超過23%,極具成本競爭力。但是中國的單晶硅太陽能電池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光電轉換率而提升至26.8%,接近理論極限的29.4%,而且製造成本大幅下降,令中國大部分地區的太陽能都做到平價上網。

蘇尼瓦的產品根本缺乏競爭力,但在美國的《通脹平減法案》下,得到大量補貼,將休眠6年的佐治亞州工廠重開,今年第一季目標是將產能提高至1吉瓦(GW)。

問題是蘇尼瓦本身是一個不具競爭力的企業,就如殭屍那樣,被政府輸血復活了,但她的產品和中國製造的太陽能電池不可比,只能夠在一個政府補貼的環境下,特別是在美國國內市場銷售。拜登政府的操作,或許有助選舉,但把問題轉介到他人身上,真的能解決到美國太陽能光伏行業的問題嗎?殭屍輸血後仍然是殭屍,她是不會重獲新生的。

盧永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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