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健是視障攝影組織「盲蹤踪」成員。
生命中美好的細節,常常被人忽略。視障攝影組織「盲蹤踪」成員郭健先天視力只有一成,但他靠着相機鏡頭,以聽覺、味覺或皮膚感受到的冷熱,仍可按下快門記錄生活種種微小趣事,「相片將我腦海裏想像到的世界呈現出來。」曾經他的照片為拍而拍,但自從認識攝影更多,他的心態改變不少,如今更盼以鏡頭留下人生每一個珍貴片段,細細品嘗。
郭健先天眼睛發育不全,導致眼神經出現問題,一出生只得一成視力,可看清的視野範圍不到一米。置身於朦朧一片的世界,攝影似是絕緣,但郭健偏偏愛上攝影,更會天天帶同相機出行,盼發掘生活每個不一樣的瞬間:「即使我的視力較弱,但靠着其他感官,如聽覺、味覺或皮膚感受到的冷熱,皆可助我按下快門尋找攝影主題,以一點點視力完成構圖對焦。」
訪問當日,郭健來到旺角花墟拍照,許多旁人不太留意到的畫面都被他一一記錄。他於鬧市拍下商鋪門口的寧謐角落,走到街道拍下慢跑的路人,他也於「盲蹤踪」健視成員Fishing的口述指引下,找到站於鐵絲網上的小貓,其後又在公園內,被一老一嫩的組合吸引視線:「老人家坐在長椅休息,孩子在一旁踢着球,這個一動一靜的場景很有趣。」
視障為郭健帶來不便,但沒有使他失去對世界的好奇:「視障人士若有選擇,大部分都不會放棄欣賞生命、感受生活,如今我只是換個方式去看世界,以相片將我腦海裏想像到的世界呈現出來。」菲林在郭健兒時可謂昂貴玩意,健視的家人總是叫弱視的他不要亂玩相機,另外更有親友誤以為他的情況等同完全失明,世界是全黑的,事實上,郭健仍可看見光影和色彩,只是眼前的景象比較朦朧而已。
相片把郭健的世界,由不到一米的視野範圍擴至無限大。他因工作關係,常於不同地區留下足迹,可趁機記錄當日遇到的微小趣事,如有次他於元朗一個地盤看到「兩臂相遇」,場內剷泥機運作的同時,有位身穿白色背心的伯伯於天橋疊起手,近距離觀察工程進度;另有次郭健往蒙古旅行,他在旅遊巴上,看到單車和手推車在馬路旁交叉相遇的一刻:「回去以後,我把相片放大慢慢看清每個細節。」
愛上攝影逾十年,郭健對拍照的心態亦漸有改變。初接觸攝影時,他為拍下某類型的建築物、某種動物或某個形狀的物件,不惜四出奔走留下印記,但去年他從香港展能藝術會的攝影班學到更多攝影知識,加上看過一些攝影大師的作品後,突然發現自己昔日沒有思考風格,照片只是亂拍,未能留下一幅令自己深刻的照片:「我自此感受很深,為拍而拍讓我錯過身邊事物,未有用心留意其他人,現在我想更好地感受世界。」
郭健憶述,曾有位完全失明的老人家,靠着家人告知環境光暗、物件距離,再自行調校菲林相機的焦距,記下當前的畫面:「他未失明前已懂得攝影,後來有人輔助才得以繼續拍。」對於郭健或其他「盲蹤踪」成員而言,攝影成為他們連接世界的工具,眼不能見也好,心眼還是澄明的:「攝影讓我於步伐急速的城市找回自己的節奏,希望盲攝能夠愈來愈普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