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管局總裁陳德霖即將退休,但近期相當活躍,似乎預示其退休生活將會相當精彩。繼日前與「愛回家」大小姐林淑敏為金管局拍片放上面書,宣傳如何保護網上鑰匙(密碼)後,又答應10月初在香港中文大學出席「傑出校友訪問計劃」作嘉賓,剛剛則在金管局專欄《匯思》發文講當年打大鱷內情,更爆出當中鮮為人知的情節。

陳德霖與愛回家大小姐林淑敏為金管局在面書拍片

陳德霖與愛回家大小姐林淑敏為金管局在面書拍片

在文中陳總帶大家重溫97及98年亞洲金融風暴,以下是部分內容:

話說在98年8月14日,政府財經事務局出面臨時邀約香港最大三間證券商主事人到中環舊中銀大廈的中國會出席早餐會。券商一進包廂,只見當時為金管局副總裁的陳總單人匹馬恭候,那一刻大家滿臉錯愕,皆因外匯基金一向不涉足股票,故金管局與證券商從無往來。

陳總請他們喝完咖啡後,請他們關掉手機,然後將他們帶到金管局的辦公室。在承諾嚴守秘密後,就告知各人政府已決定入市,在股票和期貨市場反擊雙邊操控,希望他們趕回辦公室,馬上為金管局開立股票和期貨交易帳戶,配合同一日開始的入市行動。股市戰線隨即開打,恒指一洗頹勢,當天反彈564點,升幅達8.5%!

當時對沖基金「餐單」上的「主菜」是沽空日圓。他們先從東京市場以3厘或更低息率借入日圓進行沽空(買美元),然後購入孳息率6厘的美國十年期國債並加大債務槓桿,又或者是買入孳息率10厘的俄羅斯美元債券再加大槓桿。沽空日圓的結果是匯價不斷尋底,從1995年4月1美元兌大約80日圓跌至1998年8月的147日圓。投機者再沽空其他亞洲貨幣,包括泰銖、馬來西亞令吉、菲律賓披索、印尼盾、韓圜等。

1997年7月2日,泰國央行決定棄守泰銖,讓匯率自由浮動。隨後幾個月,泰銖貶值超過50%,一場極具破壞力的金融危機旋即席捲亞洲,香港底子較厚,但也有明顯的脆弱點︰一是巨大的樓市泡沫;二是家庭負債(主要是按揭貸款)偏高;三是企業尤其是地產發展商過度借貸;四是香港的貿易赤字達到GDP的3%,即進口多於出口、開支多於收入,顯示經濟明顯過熱,港元相對美元的競爭力下降。種種原因,令香港聯繫匯率制度成為明顯的狙擊目標,加上港元市場規模不大不小但流動性高,資金完全自由進出,自然令香港被國際炒家垂涎。首輪攻防戰在1997年8月打響,到了10月20日那周,港元短倉不斷增加。10月23日「黑色星期四」甫開市,隔夜港元銀行同業拆息曾急彈上令人咋舌的300%,做空港元因成本過高而收歛,資金流出港元的壓力得以紓緩。數天後,隔夜拆息回落至5-6%,但一個月期的拆息仍處於10%以上的偏高水平。

一個月期的拆息在1997年10月後數月仍持續處於10%以上的高位,銀行承受着上調最優惠利率數個百分點的巨大壓力,但大幅加息對於急瀉的樓市只會是雪上加霜,大家可記得當時樓價在短短12個月內已由1997年高位下跌接近50%。但只要同業拆息不回落,銀行不可能撐得太久而不加最優惠利率。此外,股市成交量由1997年每日平均150億港元下降到1998年7月的40億港元。與此同時,恒生期指市場的未平倉合約卻從1997年底的59,000張,逐漸增加至1998年7月底的98,000張。

從1998年8月5日起,數家歐美投資銀行和對沖基金同時向香港匯市、股市和恆指期貨市場大舉進攻,在香港瘋狂拋售港元和恆指期貨。「精銳部隊」就是華爾街大炒家喬治·索羅斯麾下的美國最大的對沖基金——量子基金。

風雨欲來,雖然難以準確地預測判斷,但直覺告訴我們,一輪方式有別、但比1997年10月更兇猛的來襲,已逼近眉睫。金管局已然在外匯市場作出干預,保持1美元兌7.8港元的匯率水平。至於股市和期貨市場,他們決定動用外匯基金反撃投機者操控行為。

直到當天收市後,時任財政司司長曾蔭權先生、財經事務局局長許仕仁先生和金管局總裁任志剛先生出現在新聞發佈會現場,大家終於恍然大悟。入市的行動持續10個交易日,在1998年8月28日收兵。8月28日,入市行動最後一天,來自投機者的沽售壓力達到高峰,當天的交易量創歷史新高的790億港元,金管局幾乎是一夫當關的唯一買家。同日,恒指期貨的未平倉合約高達15萬張以上。最終恒指收市報7,830點,較入市行動之初上升18%,幾乎倍於投機者鎖定的4000點水平。

在快要鳴金收兵的時候,他們部署了一步棋:挾短倉,攻擊投機者的「後欄」。⋯⋯他們主動接觸了恒指成份股的主要股東及託管人,陳明利害。他們也與結算所取得協議,答應嚴格執行T+2(即成交日後兩天完成交易)的結算規則,這意味着沽空者如果無法在T+2日交貨,結算所就會按補購規定,替沽空者從市場上以當時市價入貨平倉,任何虧損由沽空者全額承擔。⋯⋯然而,有關8月28日的交易,T+2的結算規則最終沒有得到嚴格執行,沽空者得以借貨在T+5日結算,避過一劫。

尚風睇完陳總的回顧,也懷緬一下,當時我在銀行工作,已脫離了證券行業,但仍感受到銀行外匯交易員以及舊証券行同事的緊張氣氛。埋單計數,香港政府共動用1181億元入市向國際大炒家宣戰,共買入33隻藍籌股,港府在期指市場獲利約20億港元,投機者的損失估計為12億港元,以索羅斯為首的國際金融炒家遭遇有史以來的最大一次失敗,黯然離場。可惜的是,當時結算所未有嚴格執行T+2的結算規則,令沽空者得以借貨在T+5日結算,輸少好多,而結算所主席盛善祥亦因此被大肆抨擊!

隨著樓市泡沫爆破,個人及家庭負債偏高,股市大跌,98及99年經濟轉差,大量公司裁員,尚風很多朋友失業,經歷人生低潮,97年初朋友大多住一層炒兩層,非常風光,最後走避不及的,如能保住份工,不破產已算好彩。

香港政府入市,被視為干預市場,有違自由市場原則,但事後觀之,事前清楚計算及部署,完勝大鱷,可謂大快人心。




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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