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香港舉行了唯一一次由辭職議員重新參選的立法會地方直選補選,俗稱「五區公投」。是次補選是由社民連和公民黨牽頭,五個地方界別的民選議員一同辭職,並以爭取雙普選作為重新參選的最高綱領,希望以人數向政府施壓。

這場因辭職而引發的補選,引起社會廣泛爭議,包括認為補選浪費公帑、做法過於激進等。因此,這場選舉的投票率只有17%,約50多萬人投票,如果只是考慮兩黨候選人的投票,甚至不過50萬。
這場補選的背後意義是真正堅定支持激進勢力的市民,其實在社會上不是主流。雖然支持推動民主的選民人數較多,但是普遍都是支持以理性和平的方式爭取普選。

2019年11月,香港進行第一次「立法會規模」的區議會選舉,結果反對派合共取得167萬票,贏得接近9成議席,可謂將建制派多年社區經營連根拔起。在社會動亂和意見愈趨兩極化下,反對派的支持基礎由十年前的50萬,增加至近170萬。

十年增長近120萬支持者,即是平均每年有12萬市民倒向反對派。香港每年大約新增5萬選民,即是每年最少有7萬個已登記選民改變支持建制或政治中立的立場,改為支持反對派。傳統智慧相信年輕人是反對派選票的動力來源,實際上不算是正確的解讀,因為反對派的選票增長更多來自相信是非青年選民的群眾。

其次,是建制派與反對派的得票差距愈來愈大。2012年立法會選舉地方直選,建制派得票約77萬,反對派為100萬,差距約23萬票;四年後,建制得票87萬,反對派約120萬,差距達33萬;今次區議會選舉兩派差距則約47萬。雖然在得票比例上,兩者仍然是「46比」,但是隨著投票人數不斷增加,即使兩派的得票比例維持不變,實質差距仍然不斷擴大。

當然,170萬人投票予反對派,不等於他們全都認同反對派。筆者甚至斷言,與其將他們的投票行為說成支持反對派,倒不如理解為對政府施政的不滿。

可能有人會指出,回歸初期香港同樣民生倒退,民怨沸騰,卻不見今日愈趨極端的政治形勢。這是由於當時社會普遍將問題的源頭怪罪於時任特首董建華,認為他缺乏行政經驗,領導無方,只要換人上馬便有一番新氣象。結果,就是不論如何新舊交替,社會問題依然未能走出困局,令市民、尤其是年輕一代,對政府失去信心,甚至認為問題是出自制度,使反對派成為這種思潮的最大得益者。

筆者同樣相信香港的問題來自制度,然而,筆者認為出現問題的地方,不是政制,而是經濟制度。一直以來,香港政府奉行「大市場小政府」的方針,不主動干預市場運作,鼓勵自由競爭。這種經濟放任主義的態度,的確令社會在上世紀60-90年代出現一番景氣。

可是,當社會高度發展起來,生活成本增加,貧富之間的差距擴大,向上流動的機會則大幅減少,對於處於社會弱勢的一群而言,生活愈趨艱難。政府盲目奉行放任經濟主義,對於社會資源分配問題視而不見,最多做做樣子小修小補,令民生問題不斷惡化。最好的例子,就是自由行帶來的中港矛盾。

原本,自由行是一項惠港政策,大量消費能力強的內地旅客到港,有助刺激服務、零售,酒店、飲食等行業,帶動社會經濟。可是,自由行帶來的好處,盡歸於零售商戶和大業主,至於壞處,則由一般居民承擔。於是,社會出現反自由行旅客的情緒,並演變成不文明的中港衝突。

如果政府將自由行帶來的經濟利益,透過大刀闊斧的稅務改革,將之由寡頭壟斷變成與民共享,並將這些額外資源投放在房屋、醫療、教育、福利等方面及採取措施減低旅客帶來的騷擾,相信中港矛盾不會落得如斯田地,甚至可以一定程度上改善政治對立的情況。

連簡單的自由行問題都處理不善,其他更加尖銳的社會問題與資源分配問題更不用多提。假如特區政府仍然將放任經濟主義奉為至高無上的施政原則,不積極解決公共資源分配問題,相信未來反對派的優勢只會不減反增。




黃遠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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