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今年一季度

A股20家上市影企中有15家處於虧損狀態

又一家影視龍頭股業績變臉。

6月19日,長城影視(002071.SZ)披露公告,由於公司2018-2019年度連續兩年凈利潤為負值,且2019年財務報告被出具非標意見,公司股票自6月22日起被實行退市風險警示處理。這是繼當代東方後,年初至今第二家被「披星戴帽」的上市影企。

根據《深圳證券交易所股票上市規則》第14.1.1條的相關規定,若長城影視2020年度凈利潤或凈資產為負,或者2020年財報被出具非標準意見審計報告,公司股票將被暫停上市。

受疫情影響,2020年仍然是影視行業發展較為艱難的一年。中國新聞周刊不完全統計,截至2020年一季度,A股20家上市影企中有15家處於虧損狀態,累計虧損金額逾18億元。

在此背景下,若無「外援」伸手,長城影視的結局並不難猜。

視劇的發行方力天影業在港股上市,上市當日股價慘遭「滑鐵盧」,開盤即大跌6.25%,截至當日收盤,其股價報收1.59港元/股,跌幅為37.89%,總市值僅4.77億港元。

上市影企業績爆雷、董事長「賣房求生」、國資入主的背後,折射出目前影視行業面臨的困境。天眼查數據顯示,2020年1月1日-5月31日期間,全國註銷的影視、影院、劇場、演出類企業超過1.6萬家,“活下去”成了影視企業的關鍵詞。

市值蒸發145億元

2014年,通過借殼江蘇宏寶,長城影視登陸A股資本市場,被稱為國內影視借殼第一股,是A股首家主板上市影視公司,亦是繼華誼兄弟、華策影視之後的第三家影視上市公司。

根據當年發佈的交易報告書,2012年,長城影視的營業收入為4.37億元,凈利潤為1.42億元。借殼上市後,通過併購重組的資本運作,公司業績逐年增長,2014-2016年分別實現凈利潤2.01億元、2.32億元、2.56億元。

中國新聞周刊注意到,2014-2016年,長城影視先後把浙江中影、上海玖明等6家公司及1家影視園收入囊中,合計斥資近20億元。隨後,公司繼續在跑馬圈地的道路上「蒙眼狂奔」。2017年,長城影視以2.16億元高溢價收購9家旅行社,同年又收購3家實景娛樂公司。

誠然,併購不失為擴大公司規模、增厚業績的好手段,但盲目且不計後果的併購亦會增加公司的商譽爆雷風險。

到了2018年,長城影視瘋狂併購埋下的雷爆了。

財報顯示,截至2018年末,長城影視商譽賬麵價值高達13.5億元,由於浙江光線等9家子公司存在商譽減值跡象,公司對上述子公司計提了商譽減值準備,減值金額合計約為3.77億元。

同年,長城影視業績大變臉,雖然營業收入同比略微增長16.17個百分點至14.47億元,而凈利潤卻同比下滑344.04%為-4.14億元。

進入2019年,長城影視虧損幅度進一步擴大,實現凈利潤-9.45億元。其中,公司根據資產評估公司的初步評估結果計提了商譽減值準備8.81億元。

不過,上述商譽減值準備金額的真實性有待考量。

2020年6月19日,長城影視披露公告,因無法獲取充分、適當的審計證據,中天運會計師事務所(特殊普通合夥)對公司2019年度財務報告出具了無法表示意見的審計報告。其中,無法表示意見涉及的事項包括長城影視持續經營能力、商譽減值測試等等。

同日,長城影視表示,因公司連續兩年凈利潤為負、2019年財報被出具無法表示意見的審計報告等事項,公司股票自6月22日起被實行「退市風險警示」處理。而實行退市風險警示後,公司股票交易的日漲跌幅限制為5%。

「披星戴帽」之後,長城影視已連吃3個跌停。截至6月24日收盤,其股價報收2.15元/股,總市值為11.3億元,較2015年6月157億元的市值高峰,蒸發了逾145億元。

長城影視上述股價波動,投資者亦無法接受。

6月23日,一位黃姓股民在新浪股民維權平台上對長城影視發起索賠,該股民稱:「買入股票10000股,至今沒有賣出。」截至當日13時,新浪股民維權平台已收到40件針對長城影視的維權,其中5件被律師接受。

對於股民維權事件,長城影視有何回應?中國新聞周刊曾就相關問題致電長城影視,截至發稿對方電話無人接聽。

昔日大佬成懸賞對象

長城影視從影視借殼第一股行至退市邊緣,其幕後推手趙銳勇也從資本大鱷轉變為法院千萬懸賞的對象。

2019年12月,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發佈一則懸賞公告,公告提及,若能提供趙銳勇父子的有效財產線索且執行到資金,獎勵1307.69萬元。

趙銳勇其人,曾堪稱「草根逆襲」的代表人物。

1954年,趙銳勇在浙江諸暨出生,祖輩世代文盲,少年時期的他在小學四年級後輟學,以牧牛、掏糞、拾煤渣等活計營生,隨後外出打工,做過代課老師、鐵路臨時工等。

22歲那年,趙銳勇進入諸暨城關某農機廠當學徒工,其間開始文學創作,並成為當地小有名氣的作家。四年後,他被調到諸暨廣播站做記者,業餘仍從事文學創作,並多次獲得省級以上文藝獎,為他此後進入影視行業埋下了伏筆。

1990年,時年36歲的趙銳勇被破格評選為國內一級作家,也是在這一年,趙銳勇籌辦諸暨電視台並擔任台長,多年累積的經驗、資源,讓他逐漸邁入資本市場的圈子。

1997年,長城影視的前身、由趙銳勇牽頭的浙江影視創作所成立。三年後,浙江影視創作所改制並組建長城影視有限公司,趙銳勇擔任董事長並成為第二大股東。2007年,長城影視改製為民營企業,趙銳勇成為實控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在執掌長城影視後的一年,趙銳勇「賭上」全部身家投拍了《紅日》,該劇一經播出,就為趙銳勇賺到了“第一桶金”2000萬元,長城影視也因此獲得2億元的創投。

嘗到資本甜頭的趙銳勇信心倍增,隨後幾年裏,長城影視出品了《隋唐英雄》、《武則天秘史》、《太平公主秘史》等多部電視劇,拍攝劇集數亦由2009年的40集激增至2014年的700集,並於2014年借殼上市。

憑藉長城影視的上市,趙銳勇再次收割了一波資本紅利,身價亦水漲船高。上市當年,趙銳勇父子以37億元的身家首次闖入胡潤百富榜。

值得注意的是,長城影視只是趙銳勇下的第一步棋。就在長城影視上市後不久,趙銳勇斥資3億元拿下第二家上市公司四川聖達,並通過資產重組等一系列關聯交易把自身其他資產注入四川聖達,隨後,四川聖達更名為長城動漫。

2015年,趙銳勇再次通過股權轉讓等方式斥資5億元拿下天目葯業實控權。至此,趙銳勇晉陞資本大鱷,旗下擁有三家上市公司,產業版圖由影視擴張至醫藥製造。

原本以為故事到此結束,未曾想到,隨著盤子鋪的越來越大,面臨的問題也越來越多。2018年影視行業進入寒冬,長城系併購後遺症浮出水面——由於舉債擴張,長城系陷入資金、訴訟泥潭。

2020年4月11日以來,長城影視、長城動漫、天目葯業相繼被證監會立案調查。雪上加霜的是,6月15日,因2019年年報被會計師事務所出具無法表示意見的審計報告,天目葯業股票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

6月24日,長城動漫公告顯示,鑒於公司連續兩年凈利潤為負,且2019年年報被審計機構出具「無法表示意見」,公司股票自6月29日起被實行「退市風險警示」處理。

至此,趙銳勇旗下三家上市公司「倒下」,一代資本大鱷“慘淡離場”。

影視行業路在何方?

從高光到低谷,長城影視僅用了不到四年時間,而長城影視淪落至今,亦與國內影視行業脫不了干係。

華西證券傳媒首席分析師趙琳向中國新聞周刊分析,過去幾年,除了各公司自身經營管理層面的原因以外,影視行業監管環境的變化、短視頻對於長視頻流量的分流以及中小企業融資政策的收緊,多種不利因素加速了部分公司業務體系崩塌和壞賬的堆疊。

此前,慈文傳媒副總裁、董秘嚴明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過度分散的市場格局導致了產能過剩、內容同質化嚴重,資源利用效率低,惡性競爭抬高各環節的價格。在政策及市場的雙重調控下,影視行業近三年都在持續調整中,倒逼行業加快供給側的改革、加速製作方的洗牌,行業向高質量方向發展。

未曾想到進入庚子年,影視行業開局不利。

受疫情影響,國內影院從1月下旬停業至今,行業內公司面臨營業收入、凈利潤、現金流的多重壓力。中國新聞周刊不完全統計,截至2020年一季度,A股20家上市影企中有15家處於虧損狀態,累計虧損金額逾18億元。

上市影企2020年一季度業績。

在此情況下,上市影企各顯神通上演自救大戲。

5月26日,唐德影視披露公告,控股股東吳宏亮擬將其持有的5%、5.08%股權分別轉讓給浙江易通、東陽聚文。同時,吳宏亮將其所持23.55%公司表決權委託給浙江易通,並協調第三方股東向東陽聚文轉讓其持有的0.92%股權。

交易完成後,浙江易通將擁有唐德影視28.55%的表決權,成為公司控股股東,浙江廣播電視集團將成為公司實控人。

在唐德影視「賣身」國資的同時,近期華誼兄弟董事長王忠軍被曝「賣房求生」,以約2.2億港元出售其位於香港半山的豪宅。去年8月,在2019亞布力中國企業家論壇上,王忠軍曾坦言:“我最近賣掉了一批藝術品,來解決資金的流動性問題。”

上市影企陷入困境,尚有大股東、國資等多方馳援,而缺乏融資途徑、自身造血能力不足的中小企業面對疫情影響,歇業、倒閉悲劇不斷。天眼查數據顯示,2020年1月1日至5月31日,全國已經有超1.6萬家影視、影院、劇場、演出類企業註銷。

「疫情對製片方、影院打擊更大,相比之下,藝人經紀業務雖然也受到了影響,但衝擊沒有製片方、影院大。」某知名經紀公司經紀人向中國新聞周刊說道。據她透露,原本公司接到通知,影院會在6月10日左右開放,然而隨著北京疫情的二次來襲,影院開放變得遙遙無期。

中國新聞周刊從相關業內人士處獲悉,受疫情影響,很多電影發行公司通過減薪緩解困境,只發20%-40%的工資,員工在家等著開業。不少影院經理也是發基本工資在家等通知,有些影院工作人員甚至開始了擺攤、開車的副業。

趙琳表示,此次疫情驅動了劇集製作公司的創新,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企業抵禦風險的能力。

在她看來,疫情給影視行業帶來巨大衝擊已成客觀事實,在積極應對疫情衝擊、減少損失的過程中,也有多個平台推動了部分綜藝節目的雲錄製,不僅保證節目內容的常態化更新,同時也讓觀眾見證了當下綜藝內容生產製作的高效率,以及在技術聯動上的高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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