佈雷頓森林體系貨幣安排30年，通常被認為是一個相對穩定、有序和守紀的時期。然而，考慮到在1944年佈雷頓森林會議之後，該體系花了將近15年時間才全面運作，而且整個時期都有不穩定的跡象，也許還沒有充分說明維持該系統的相對困難。與其把佈雷頓森林體系看作一個以穩定為特徵的時期，不如將其看作是一個過渡階段，它開創了國際貨幣新秩序，我們今天仍然生活在其中。

　　佈雷頓森林體系的利益分歧

　　1944年7月，來自44個盟國的代表聚集在新罕布夏佈雷頓森林的一個山區度假村，探討新的國際貨幣秩序，希望建立一種制度，在促進國際貿易的同時保護各國自主的政策目標。佈雷頓森林體系被認為是對兩次世界大 戰之間的貨幣秩序更好的替代選擇，可以說是兩次世界大 戰之間的貨幣秩序導致了大蕭條和第二次世界大 戰。

　　當時，在很大程度上討論的是，美國和英國兩大經濟強國的利益。但這兩個國家的利益遠未統 一，作為一個主要債務國，英國從戰爭中崛起，而美國則扮演世界最大債權國的角色。以Harry Dexter White為代表的美國，希望為其出口產品開放全球市場，將通過固定匯率的穩定性來促進更自 由的貿易放在首位，而以 John Maynard Keynes為代表的英國，希望追求自主政策目標的自 由，推動匯率的更高靈活性，從而改善國際收支問題。

　　新體系的規則

　　最終，各方在固定但可調的匯率上達成協議。各成員國的貨幣將與美元掛鉤，為了確保世界其他國家的貨幣是可靠的，美國將美元與黃金掛鉤，價格為每盎司35美元。成員國將買入或賣出美元，從而確保固定匯率在1%區間內，只有在國際收支“根本性失衡”的情況下，才能調整這一匯率。

　　為了確保遵守新規則，設立了兩個國際機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國際復興開發銀行（後來被稱為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協議條款正式概述了這些新規則。條款進一步規定，在允許資本管制的情況下，將取消經常帳戶限制，以避免資本流動的不穩定性。

　　然而，這些條款未規定的內容包括，對長期國際收支盈餘國家的有效制裁，“根本性失衡”的簡明定義，以及一種新的國際貨幣(凱恩斯的提議，旨在增加黃金的供應，作為額外的流動性來源)。此外，沒有明確的時間表來執行這些新規則，因此佈雷頓森林體系在近15年後才真正全面運作。當時，系統已經顯示出不穩定的跡象。

　　佈雷頓森林體系的早期

　　雖然美國敦促立即執行條款規定，但戰後世界許多國家的經濟狀況不佳，使得在固定匯率制度下，如果沒有一些經常帳戶變更控制和外部資金來源，就難以解決國際收支問題。未創造國際貨幣提供補充流動性，鑒於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國際復興開發銀行的貸款能力有限，這種情況很快變得明顯，美國必須為世界其他國家提供這部分外部資金來源，同時允許逐漸實現經常專案可變更。

　　從1945年到1950年，美國年均貿易順差為35億美元。相比之下，到1947年，歐洲國家國際收支長期赤字，導致其美元和黃金儲備迅速減少。美國政府並未認為這種情況有利，而是意識到其嚴重威脅了美國出口的持續而重要市場——歐洲的能力。

　　在這一背景下，美國在1948年通過馬歇爾計畫向歐洲提供了130億美元的融資。1949年，以英國為首的20多個國家獲准讓本國貨幣兌美元貶值。這些舉措通過減少美國貿易順差，幫助緩解了美元短缺，恢復了競爭平衡。

　　對於試圖重振飽受戰爭蹂躪的經濟的歐洲國家，馬歇爾計畫和更具競爭力盟國匯率緩解了他們的大部分壓力，使其經歷快速增長，恢復競爭力，而美國逐漸放鬆外匯管制，在1958年底，終於實現經常帳戶完全可兌換。然而，在此期間，美國的擴張性貨幣政策增加了美元的供應，同時其他成員國的競爭力提升，很快扭轉了國際收支狀況。美國在上世紀50年代存在國際收支赤字，在1959年出現經常帳戶赤字。

　　佈雷頓森林體系不穩定加劇時代

　　隨著出現這些赤字，美國黃金儲備有所消耗，而由於其他國家希望將部分儲備以美元計價的資產持有，而非黃金形式，因此美國黃金儲備仍處於適度水準，但日益威脅到佈雷頓森林體系的穩定。隨著1959年美國經常帳戶盈餘消失，1960年美聯儲外債首次超過其貨幣黃金儲備，人們開始擔心美國的黃金供應可能出現擠兌。

　　由於美元對黃金的需求超過了黃金的實際供應量，人們擔心官方公佈的每盎司35美元的黃金平價已經對美元高估。美國擔心這種情況可能會造成套利機會，成員國以官方平價將美元資產變現為黃金，然後在倫敦市場上以更高價格賣出黃金，從而消耗美國的黃金儲備，並對佈雷頓森林體系的特點之一造成威脅。

　　然而，儘管成員國有各自動機利用這種套利機會，但他們在保護佈雷頓森林體系方面也有共同利益。然而，他們擔心的是美國讓美元貶值，從而使其美元資產貶值。為了緩解這些擔憂，總統候選人John F. Kennedy不得不在1960年末發表了一份聲明，表示如果當選，他將不會試圖讓美元貶值。

　　在沒有貶值的情況下，美國需要其他國家共同努力，讓其本國貨幣升值。儘管呼籲各國協調升值，從而恢復佈雷頓森林體系的平衡，但成員國不願意升值，不願意失去自身的競爭優勢。取而代之的是其他措施的實施，包括1961年擴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貸款能力，以及一些歐洲國家建立黃金庫。

　　黃金庫彙集了幾個歐洲國家的黃金儲備，以防止黃金市場價格大幅上漲至官方價格之上。從1962年到1965年，來自南非和蘇聯的新供應，足以抵消對黃金不斷上升的需求，從1966年到1968年，需求開始超過供應，樂觀情緒都會迅速惡化。1967年，法國決定退出黃金庫，第二年，倫敦市場黃金價格飆升，脫離了官方價格，導致黃金庫崩潰。

　　佈雷頓森林體系的崩潰

　　另一項拯救佈雷頓森林體系的嘗試是推出國際貨幣，就像凱恩斯在20世紀40年代所提出的。國際貨幣將由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發行，並取代美元國際儲備貨幣的地位。但由於對這種新貨幣(特別提款權)的認真討論始於1964年，直到1970年才第一次發行，事實證明補救措施太少了、太遲了。

　　首次發行特別提款權時，美國外債總額是美國貨幣黃金儲備的4倍，儘管在1968 - 1969年，出現短暫的商品貿易順差，之後又回歸逆差狀態，而且帶來足夠壓力，引發美國黃金儲備遭到擠兌。1971年夏天，法國透露了將美元資產變現為黃金的意圖，英國要求將7.5億美元兌換為黃金，總統尼克森關閉了黃金兌換窗口。

　　為了讓這個體系繼續存在下去，在1971年的後半段進行了談判，最終達成了史密森協定。根據協定，10國集團同意讓本幣升值，以實現美元7.9%的貶值。不過，儘管美元升值，但1973年美元再次遭到擠兌，引發了美國向10國集團的資本出。釘住匯率制度被暫停，允許匯率自 由浮動，促使採取固定但可調匯率的佈雷頓森林體系終結。

　　結論

　　佈雷頓森林協定遠非一個國際合作和全球秩序的時期，在試圖建立和維持一個既追求自 由和不受限制的貿易，又允許各國追求自主政策目標的國際秩序方面，它揭示了其中的固有困難。事實證明，對於在不同競爭力水準上快速增長的經濟體來說，金本位和固定匯率的原則是難以接受的。隨著金本位的廢止，佈雷頓森林體系時代應該被視為一個過渡階段——從更加嚴格的國際貨幣秩序，到更加靈活的國際貨幣秩序。




外匯天眼

** 博客文章文責自負,不代表本公司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