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选自 google网站。据说此书是南怀瑾先生推荐的一本书。作者陈女士,1939年出生在台湾台中市,台湾大学法律系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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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先生是某宗教团体的总干事,为人认真负责,又十分诚恳,很受大家尊敬爱戴。他于一九七九年结婚,第二年生了一个漂亮的男娃娃,他好高兴。

由于我也在这个宗教团体里教授宗教语言,他便要我帮他的小宝宝命名。我告诉他,从小我便罹患严重的贫血绝症,随时会死,恐怕不吉利。但他说这方面他不在意,我也只好勉为其难。

有一天,我刚吃过中饭,从餐桌上站了起来,不知为什么,发觉整个房子都在大漩涡里打转,而我也似乎要被卷进去。终于我晕到什么也看不清楚,不久一阵发黑,我就倒了下去。

好久好久,我醒了过来。家人和办公室同仁都劝我今天最好不要上班,要我留在家里休息。我想这样有了空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替胡先生的小宝宝命个名,也好早日了却这人情债。

当办公室同仁把小宝宝的生辰八字送来给我批时,真的头好痛,家人怕我支撑不住,便赶快扶我进房间,让我平躺下来合眼小睡。

我醒来后,面对这小宝宝的生辰八字,总觉得有点不对,只是我讲不出来。

我打电话,请教这小宝宝的父亲:“胡先生,请问,您真姓胡吗?”

对方答:“我当然姓胡呀!”

又问:“爸爸呢?”

又答:“当然也姓胡呀!”

这时,隐约有个人影,在我脑海里若有若无,一会儿摆摆手,一会儿摇摇头,背后是王家的祠堂。我说:“胡先生,您跟姓王的有什么关系吗?”

胡先生很斩钉截铁地说,他与姓王的一点牵扯也没有。语气非常笃定。

我迷糊了,于是我告诉胡先生,我不批了,也不为这小宝宝命名,因为我实在有很多“不懂”,没办法解开。

第二天,胡先生与夫人亲自来我办公室,一直恳求我帮他们这个忙。

我说:“我观想到的是王家祠堂,而您却姓胡。我怀疑您的姓一定有错,因为您这小宝宝是王家子孙,要接的是王家的血脉,如果错姓了胡,这孩子就养不活了,顶多三岁,不会超过一千日!”

我请他赶快回家乡去找他父母亲查询清楚。

据说他的父母亲非常生气,还破口大骂他不孝,甚至他妈妈还要自杀给他看,以表明她烈女不嫁二夫的心迹。

胡先生很沮丧地又回办公室来与我研究。我说:这种事,不是买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把小宝宝的死期和死因写在一张白纸上,交给胡先生,请他务必在死日前完成认祖归宗。

大约在出生后的九百多天,这小宝宝真在死日当天夭折了。

胡先生的妈妈看到他们夫妻丧子之痛(一哭就是好几年,而且都憔悴到瘦了一身肉),很不忍心,便在丧子后的第五年,找胡先生回去,并叫他进房间里悄悄告诉他:“你的生父姓王,是我青梅竹马的情人。但我怀了你却仍无法与你生父成亲,而被你外公外婆逼迫嫁给你目前这个爸爸。所以,你一出生便姓胡。这期间你生父曾三番五次来找我要你这孩子,可是我不能让自己的先生知道这件秘密,当然也没办法帮你认祖归宗。”

胡先生坚持不伤害他父母,所以他说等他父母百年之后,再想办法吧!至于,这段无法认祖归宗的不来电日子,所发生的任何悲剧,他都为了不让他父母亲为难,而愿意自己坦然接受,背负这十字架。

胡先生一直没有能认祖归宗,也一直没有转机和生机。目前生活很苦,事业也很惨。他母亲则因不小心跌倒而成了植物人,十年来一直没有再醒过来。

人生总有诉说不完的无奈和无能为力,即使明知山有虎,也不能不向虎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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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之交

我有位大学同学得了肝癌,住进台大医院四字头病房,据说已活不过三个月了。我去陪他,照顾他。有一天,我下班后又去探望他。因为他的家人告诉我,最近病情又恶化了。或许,经常一个人闷在病房里,心情会越来越沉。我直觉地以为用轮椅把病人推到一楼庭院散散心,应该会好转些。

当我开始把轮椅推出病房时,我同学很慎重地告诉我:“第OOO号病床的病人OOO,还有第OOO号病床的病人OOO,昨天傍晚与我约好,今天下午五时左右来与我聊天。我怕我下楼去,他们来时会找不到我。”

我说:“别担心,我交代护士小姐好了。”

我把病床号码和病人姓名都写给了值班护士,如果我们下楼回来太慢,请她帮我们转达,而护士小姐也答应了。大约散步四十多分钟,我的同学一直吵着要赶紧回病房。他怕客人到访的时候,会找不到他。终于,把轮椅推上来了。经过护理站,护士小姐叫我把病人推回去后,尽快再来护理站一趟。

我把同学安置好便去拜会值班护士。她一脸惊吓地小声告诉我:“小姐,你刚给我的两个名单,病床号码与病人姓名都完全对,只是其中一位三年前就死了,而另外一个更早,五年前就死了。”

我觉得有点冷,但我如何向我同学交代才好呢?

我边想边走,慢慢地回到病房。一进去,我的同学已经在和他的两个朋友聊天了,而且聊得很起劲。我不方便打搅他们,便说声再见,先走了。

我问护士小姐:“您们受现代科学教育的人,真以为人死就真死了吗?”

医生做手势叫我到门口,他说:“你这同学应该活不过一个月了,最好心理有个预备。”

我说:“知道了,谢谢!”

我走进房间,觉得很难过。我原以为他会问我,刚刚医生跟我讲什么。但他却一句话也没问,他问的竟是:“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说:“当然没问题。请问,什么忙?”想想他的寿命只剩下不到四周,再难也得答应吧!

他说:“今天下午我在楼下庭园赏花时,遇到一位太太病得很重,她家的钱都被她看病耗光了。下个月她三个孩子都急着要注册,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负担了。她希望我能借她一笔钱,并帮她送去给她三个孩子。她的地址是OOOOOO,名字叫OOO。”

我把地址和名字全抄了下来。第二天一大早,我带了大约十万元,按址去找这妇人和他的三个孩子。

邻居说:“这户人家已搬走好多年了。”

我问:“有人知道搬走后的新地址吗?”

这里的邻长很热心地抄了给我。我赶紧再转到新址,“请问,OOO女士在家吗?”

“那是我妈,她六年前就在台大医院病逝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同学在台大医院住院,与你妈认识。昨天下午,你妈向我同学借钱,据说下个月三个孩子急着要注册。我同学叫我赶快送钱过来。你们三个孩子是不是叫:OOO、OOO及OOO?”

“没错,一个是我姐姐,一个是我弟弟,可是我们三个都早已大学毕业了,根本不必注册了。怎么会有这种事呢?”

我说:“或许,我同学弄错了,真对不起!”

又隔了一天,我再度回到我同学那儿。他很急,一直问我是否把钱送去了。

我说:“昨天一大早就送去了,也见到了孩子并且把事情都办妥了,请放心。”

他说:“你能否再帮我一个忙,替我到楼下庭园去一趟,告诉那位太太,好让她放心!”

我说:“我根本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是哪一位,还是你自己碰到她时再告诉她吧!”

我真的开始感觉到我这同学在世的日子已所剩不多了。

他每天都有好多朋友到访,但我却一个也没看到。我知道他也差不多了。但我除了暗暗落泪外,我又能做些什么呢?说些什么呢?还好,死了三年、五年甚至六年的都还依然存在,难道我这同学会一死就真死了吗?

注1:我这同学,一如医生所作诊断,不久就死了。我把他送到火葬场火化,亲眼看他变成灰。他留下四亿遗产给在美国的妻子儿女,而他一生只得到一个小小的大理石骨灰罐,一处小小的灵骨塔里的一处小而又小的安息地方。如果一生只得这么小小一点,真有必要造那么多业,让自己损福折寿到这么年轻就一命呜呼吗?而且看他死得那般痛苦,那般悲惨。

 注2:我告诉那妇人的小孩,搬家要让妈妈知道。小孩问:“我妈都死那么久了,怎么跟她讲?”我说:“做妈妈的都永远活在儿女心里,哪会死呢?举凡学业、事业、交女友、完婚等等大事,都应该让妈妈知道。”小孩又问:“那我们要到哪里找我妈讲?”我答:“到她坟前!” 我告诉他们,人不会死,只是到了另一个世界。而阴阳只隔了一层薄薄的膜,仍在同一个点,所以远在天边, 也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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