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陪護毛澤東走完生命的最後旅程?孟錦雲,一個普通又非凡的姑娘。孟錦雲和毛澤東朝夕相處,度過了489個日夜。她是毛澤東最後一段生命旅程的見證人。
本書作者通過對孟錦雲等毛澤東身邊陪護人員的訪談,實錄毛澤東暮年生活的真實景象。其中包括他對政治運動、政治人物的影響評價,對文史名著、電影戲劇的獨到見解,與身邊周圍人物的關係態度,對日常生活的好惡興趣等,記錄真實生動,並配有60多幅相關圖片,是了解毛澤東最後歲月的難得資料。
孟錦雲,對人們來說,是個陌生的名字。如果查查1976年9月13日的報紙,你可以在給毛主席守靈人的長長的名單中找到。孟錦雲,最後一名守靈人。她,是毛澤東最後一段生命旅程的見證人。一個普普通通的姑娘,怎麼會在毛澤東的晚年,來到他的身邊?是偶然?是必然?是機遇?是有緣?
孟錦雲,是個湖北姑娘,12歲就考入了空政歌舞團。還是少年時代的小孟,就已楚楚動人:身材頎長,皮膚白晰,容貌秀麗,特別是那一雙明澈如水的眼睛,總像在訴說著什麼。一眼看上去,她就是個舞蹈演員的好苗子。她被選進了舞蹈學員班。這是1959年的事情。
那時候,中南海的首長們,經常性的娛樂活動就是跳舞。幾乎每周有一兩次,一般安排在周三和周六。軍隊文工團,從政治上比較可靠,每個團員都過了一道道入伍的政審。從組織上,便於調動,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紀律嚴明。
空政歌舞團的一些舞蹈演員,過了政治上、作風上、生活上的嚴格審查之後,可以進中南海,去完成陪首長跳舞的任務。
那時的小孟,只有14歲,按理是沒有資格承擔這樣的任務的。去中南海跳舞的是些老同志,當然,所謂「老」,其實也不過只有二十幾歲。但天長日久,這些老同志有的結了婚,有的要生孩子,再加上演出任務也重,因而領導請示批准之後,就決定帶些小學員進去見習見習,熟悉熟悉,好接老同志的班,孟錦雲就是被選中的小學員中的一個。
1963年4月的一天,當小孟聽說讓她去中南海「出任務」時,她的心禁不住怦怦地跳著,是緊張,是興奮,還是膽怯,也許是這一切的綜合吧!總之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她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動。以前經常看到一些老同志被車接走了,人們不敢打聽。她們的去向,她們去執行的任務,她們回來之後,那種春風得意的樣子,畢竟被人們猜到或聽到了一些真情。
小孟終於也要加入這個令人羨慕的行列之中,她也可以去中南海了。
這是個星期六的下午,小孟和七八個文工團員早早地換好便服。6點多鐘,中南海開來了一輛吉普車,她們擠擠挨挨地坐了過去,由北海那邊駛向中南海。車上她們也不說什麼,此時,她們不需要什麼語言的交流。車從燈市口同福夾道的大院出發,不一會兒就從北門進入了中南海。車停在一棟中國古典式的建築物門口,她們下了車,被人帶領著,腳步輕盈,匆匆地走過一條長廊,看到一個敞開的紅門,門額上寫著「春藕齋」。她們走了進去,先是脫掛衣帽的門廳,再進一道門就是舞廳了。這時的舞廳里顯得很安靜,只有幾個工作人員在忙著擺放茶點,小聲地試放音樂。小孟和幾個女伴坐在軟墊靠背椅上等候,老同志此時顯得輕鬆隨便,她們之間還不時地小聲談論著什麼。而新來的小孟卻緊張,眼前的一切使她感到新奇,但又似乎和臨來之前所想像的大相逕庭。這裏不是想像的水晶宮,也不是故宮裏的金鑾殿,這裏是一個顯得安謐、恬靜的大廳,光線柔和,四周的沙發、軟椅乾淨得一塵不染。這裏的一切顯得舒適,雖然是中國古典式的大廳,但內部的裝修又是現代化的,白色帷幔幾近垂地,閃著亮光的暗黃色的地板,鑲嵌在牆上的造型各異的壁燈散發著柔和的光,有的像一串串葡萄,有的像美人魚,有的又像火炬,有的像馬蹄蓮。
小孟環視著,發現舞廳右角有個小舞台,這大概是樂隊伴奏的地方吧?舞廳的左側還有一個門與走廊相通。看著,等著,她的心稍稍平靜了些。
7點多鐘,文工團員們一陣騷動,有人起立,有人輕輕叫了一聲,「朱老總!」朱老總首先來到,他步子邁得大而有力,他挺胸昂首,腰背挺直,穿一件白布襯衣,灰色西裝褲。他的臉色是黑紅色的,他的一舉一動仍保持著軍人的風采,他哪裏像個70多歲的老人!小孟跟著老同志上去,老同志把新來的小同志一一介紹給朱老總,這時小孟卻一點也不緊張了,真奇怪。
不一會,劉少奇和王光美也來跳舞。他倆的舞步平穩而輕快,不像朱老總跳舞,朱老總的跳舞,簡直像是在操練。
晚上10點多鐘,舞廳里的人忽然紛紛起立,樂曲停止,舞步停駐,毛主席來了。
毛主席從左側那個紅門穩步走入舞廳。小孟站在那裏,痴痴地,忘了自己,忘了周圍的一切。這就是毛主席?「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毛澤東」她耳邊突然響起了這首歌。毛澤東,就是眼前這個人嗎?就是這個離自己不到兩米遠的人?他雖高大,但他也如凡人般地微笑著,向眾人點頭。他是領袖,他也來跳舞?這一切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但這的的確確是擺在眼前的事實。毛主席來了,他的裝束極為隨便。自然,大概越是領袖,越不需要打扮吧,他本身的內容已足以使人注目了。只見他一身灰色中山裝,並不筆挺,袖筒又肥又長,幾乎遮手一半,特別是那條過分肥大的褲子,更顯得寬鬆,舒適,更增添了洒脫之感。
主席已坐在專門為他準備的沙發上。一名服務員端著盤子走過來,盤子上放著白色的打濕了的毛巾,毛主席拿起毛巾擦了擦臉和手。只見服務員小聲跟主席講了句什麼,主席輕輕點點頭。不多時,小舞台上的樂隊奏起了舞曲。在眾人目光的集中之下,一個女文工團員,一個常來跳舞的老同志,走到主席面前,微微傾身,伸出臂掌,作出邀請姿勢,主席會意,站起來,與那個文工團員跳起了舞。
全場人的目光,像舞台的追光一樣,在追隨著主席和那個文工團員。
小孟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主席如何跳舞。主席的舞步很大,總是在地板上蹭著,他高大的身軀不怎麼靈活地在移動著,像在蹭著地板走步。一邊跳,主席還一邊與那個文工團員談天。主席並不像初學跳舞的人那樣,總往腳底下看。他顯得很輕鬆,毫不拘泥。這大概是必然的,作為一國之首的主席,有什麼放不開呢?一個舞曲演奏完畢,很巧,正好轉到為主席設置的沙發那兒,那位文工團員用手往沙發那邊一伸——說巧,也是人為安排出來的「巧」。樂隊的指揮在處理一段舞曲時,要觀察主席跳舞的位置,跳了幾圈之後,指揮要讓樂曲停得恰到好處,也就是正好主席轉到他的沙發那兒時,舞曲也自然結束。
這不能不是進中南海為首長們,為毛主席的舞會伴奏時,樂隊演奏的特殊技巧,為此他們是反覆訓練,摸索過的。從指揮到樂隊隊員,哪一個不是懷著無限幸福、無限榮耀、無限崇敬的心情來為首長服務呢,那一切的安排當然是萬無一失的。樂隊隊員自然也是同舞蹈演員一樣,經過嚴格挑選的,出身不好、表現不好的人,很難有這種機會。
主席和那個文工團員停在了主席的沙發那兒,女文工團員用手往沙發那邊一伸,主席便走向沙發,坐下來休息了。
小孟觀看著這裏發生的一切。她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主席,彷彿要盡量從他身上發現出些秘密來,但看著看著,那種神秘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主席是領袖,也是個凡人呢。他不也在說,也在笑,也在隨著廣東音樂的舞曲,一步步向前向後,向左向右地走著跳舞嗎?
又一首舞曲開始了,是歡快的《喜相逢》。主席側臉,好像突然發現了小孟,他對她笑了。小孟也在意識到的一剎那間,向著主席報之一笑,有點尷尬,有點生硬,有點不自然。她太沒有思想準備了,但機敏的小孟畢竟看出了主席的意圖。她的感覺,她的判斷是絕對準確的,她慌忙站起來,向主席面前走去,做出了請主席跳舞的邀請動作,也學著前面那個老同志的樣子。主席笑著,微笑著站起來,握住了小孟的手,同她向舞場裏走去。這時,小孟真有點手忙腳亂了,剛剛消失了的神秘感又升騰起來,剛剛平靜了的心又猛烈地跳動起來。她慌忙上陣,不知該怎麼跳舞,什麼節奏、音樂、舞步,都成了模糊的一片。她不知該進哪只腳,該向哪一邊轉。此時的小孟有如騰雲駕霧,暈暈糊糊。主席依舊對她微笑,已看出了她的慌亂。主席輕輕鬆鬆地對她說:「小同志,別緊張,你的舞步不錯嘛。」
跳著跳著,小孟又逐漸感到輕鬆了。人的情緒就是這樣,再緊張的情緒,也不會永遠持續著,這大概是人體的自然規律。
「你是新來的?」
「我第一次來。」
「怪不得沒見過你。小同志,叫什麼名字?」
「孟錦雲。」
「噢,孟錦雲,跟孟夫子同姓。這個名字好聽,錦上添雲比錦上添花還美呢。你是什麼地方人?」
「是湖北武漢。」
「噢,湖北,一湖之隔,是我的半個小同鄉呢!」
跳舞,閑聊,小孟感到主席是個很容易親近的人。主席的親切自然驅散了小孟的緊張、慌亂感。
就這樣,她和毛主席認識了。
之後,小孟幾乎每周都要去中南海參加舞會,每次都要和主席跳舞,主席總是親切地稱她半個小同鄉。
小孟開始在主席面前無拘無束了。她的單純、機敏、活潑,她充滿了稚氣的發問,常常引得主席開懷大笑。
「主席,您嘴巴下面有一個痣子,聽我奶奶說,這是有福氣的痣子呢。」
小孟望著主席,笑眯眯地說。
主席聽了,看到小孟白白凈凈的臉蛋上,也有一個小小的痣子,便笑著說:
「你的臉上也有一個痣子,那你也有福噢。」
「那可不是,您的痣子是湖南痣子,我的痣子是湖北痣子,長的地方不一樣。」
主席聽了小孟的回答,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沒想到,你還是個小九頭鳥呢。」
「什麼?九頭鳥?」
「天上九頭鳥,地下湖北佬,你知道吧?」
「當然知道,九頭鳥可厲害呢。」
「那也就是說,你這個小九頭鳥很厲害啦。」
「我可不願意當九頭鳥,我不願意人家說我厲害。」
「噢,還有這麼大的顧慮?我可願意當個九頭鳥呢,只是想當而當不上噢。」
「我覺得九頭鳥不好聽,怪可怕的。噯,我們武漢的黃鶴樓您去過嗎?」
小孟又轉了個話題。
「黃鶴樓?黃鶴知何去,剩有遊人處。」
提到黃鶴樓,主席顯然是想起了他寫的那首詞,脫口便吟了兩句。
主席和小孟交談著。武昌魚的鮮美,孝感麻糖的甜香,東湖的美景,龜山蛇山的故事,武當山的傳奇,毛澤東都是那麼了解。那熟悉的神情,彷彿是在談論自己家鄉屋前的水塘、屋後的翠竹一樣。
小孟在主席面前顯得很少有框框,稚氣十足,又嫵媚動人。她臉頰上常出現的,似乎特意釀成的小酒窩,更增添了她的娃娃似的可愛。她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總有一種探索的神情。主席對新來的小同志很喜歡,而對他的半個小同鄉——孟錦雲,尤其喜歡。
漸漸地,這些小同志,已取代了那些老同志。
中南海的舞會,彷彿是一座橋樑,聯繫著這些文工團員和中南海里的大人物們,周復周、月復月,年復年。
中南海的舞會啊,瞬間的快樂,曾帶給人們永恆的回憶。
「文化大革命」開始了,天翻地覆。一切常規早被打破,中南海的舞會也漸少至停。
小孟和她的夥伴們,此時正是十八九歲,風華正茂的年齡,早晨八九鐘的太陽。他們自然是激流勇進,自然是轟轟烈烈鬧革命的小將。
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寨,全國人民學解放軍,而解放軍又要學空軍,這同林彪葉群對空軍的特殊關懷不無關係。而空軍文工團又是宣傳的喉舌,眾目所矚。那些年輕的文工團員們左右著空軍文工團的大革命,甚至左右著整個空軍的大革命。幾名小將們的言行,有時甚至能預測著運動的發展方向。
「劉少奇看了《??姐》後,說??姐可以死,為什麼不可以死呢?」一個小將這樣傳達著。圍繞著??姐的“死”與“不死”,小將們傳出的消息,展開了一場場大批判:黨內最大的走資派竟然公開與毛主席唱對台戲!
「毛主席說支持我們紅旗造反團。」一些小將這樣宣傳。
「毛主席說紅旗造反團是黑旗造反團。」一些小將這樣駁斥。
於是兩派打得人仰馬翻。
一個普通女文工團員、無職無權的舞蹈演員,只因她是通天人物之一,1971年結婚時門庭若市,來送禮祝賀的人,竟然擠不下寬敞的小禮堂。賀喜小汽車排滿了同福大院,直排到同福衚衕口的幾百米之外。葉群、吳法憲紛至沓來。
文工團早已分成兩大派。一派名曰「硬骨頭革命造反團」。一派稱為“紅旗革命造反團”。兩大派,針鋒相對,勢不兩立。“紅旗”造反團,一舉砸爛「硬骨頭」造反團,砸牌子,搶大印,天翻地覆。
「硬骨頭」——被“紅旗”稱之為“臭骨頭”的小將們感到十分迷惘:黨啊,你在哪裏?毛主席,你老人家可了解我們的心意?
小將們迷茫,老將們自然看在眼裏,老將們把小將悄悄叫到一旁,悄悄出主意:「你們不是去過中南海,去過毛主席那兒嗎,現在為什麼不去?」這一語真是道破天機,迷津指路。小將們立刻恍然大悟,心領神會。
1967年的元旦剛過,小孟和四個常來去中南海跳舞的小將們,走在中南海西側的府右街上。眼望紅牆,自從1966年8月的紅衛兵運動席捲全國,他們已經有好長時間沒來中南海了,每周三、六的舞會,早已停止,革命時期,哪能按部就班。但毛主席他老人家眼下日理萬機,能見我們嗎?可非常時期,特殊情況啊,試試看吧。
小將們來到中南海西門,向顯得十分威嚴的門衛戰士說明來意:「我們要見毛主席。」要見毛主席?談何容易,戰士用疑惑的目光審視著她們。看著這幾個年輕又漂亮的女兵,衛兵也感到新奇。
「我們有重要情況向毛主席彙報,毛主席認得我們。你不相信,往裏打電話問問。」
衛兵被糾纏得實在沒法,只好派人往裏打電話請示,不到十分鐘的工夫,裏面傳出話來:「主席同意見。」
小孟和幾個夥伴,由警衛人員帶領,進了毛主席的客廳。沒有想到,毛主席已在等候她們了。
在毛澤東不斷被神化的年代裏,她們能與主席見面,那彷彿是發生在天國里的事情。她們覺得,此時的主席不再是春藕齋里跳舞的那個主席,不再是那個可以隨便聊天,隨便說說笑笑的那個主席了,她們和當時全國人民的感覺一樣,主席是統帥,是舵手,是黨的化身,是紅太陽!
「主席,您好!」
「好久不見了嘛,你們都是空軍的小同志吧。你是小板凳,你是田大頭,你是小孟,我的半個小同鄉,我沒有說錯吧?」
「主席,您的記性真好,您說得都對。」
「我們找您談我們團里的文化大革命來了。」一個小將大膽地開了個頭。
「噢,找我談文化大革命,好啊,那就談談看。」
「我們團里階級鬥爭太複雜了,我們那裏有個反動組織,叫紅旗造反團,實際上是黑旗造反團,裏面有不少地主資本家的狗崽子。」
「他們鎮壓革命派。」
「他們打著紅旗反紅旗。」
「他們把革命派打成反革命派!」
「我們那裏的牛鬼蛇神太猖狂了!」
「革命派受壓。」
小將們七嘴八舌,恨不得一口氣把全部要說的話都說完。小將們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興奮,有人甚至流著眼淚。
毛主席靜靜地聽著,不言不語,安之若素。他拿起一支煙,掰成兩截,把半截插到煙嘴上,然後又拿起打火機,把香煙點燃。然後才慢慢地說:「事物都是一分為二嘛,我看你們團里沒有那麼多的壞人,還是好人多。」
毛主席說到這裏,稍稍停了一下,然後接著說:
「你們看是不是這樣呢,要團結大多數人嘛。」
小將們聽了之後,並沒有完全平息他們的激動之情。
「我們團里確實壞人不少,他們罵我們是保皇狗。我們就是要誓死保衛無產階級革命路線。」
「我看你們這些小同志,很有革命熱情。你們空軍里的事情,可以去找葉群同志。」
主席說著,順手從茶几上的筆筒里,拿起一枝紅桿鉛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了五個名字。他一邊寫一邊嘴裏還念叨著。寫完之後,又數著人頭,念了一遍。然後在幾個名字的下邊,又寫下了三個字:找葉群。寫到這兒他將筆放在一邊,並沒有署上自己的名字,似乎覺得沒有這個必要。葉群,當時的林辦主任,職務不低,能量更大。林彪深知軍權的重要,要抓軍隊,不能不先抓空軍。他們和空軍有著特殊的感情,特殊的關係,難怪兒子成了空軍作戰部副部長。
葉群是林彪此時的得力助手。當時的局外人也許還不完全清楚,吳法憲,當時的空軍司令,早已對她俯首貼耳了。
毛主席的一張普通的紙片,卻有著無比的威力,通過秘書,送到葉群手裏。葉群如獲至寶,真是天賜良機,抓住空軍的好機會。主席的手書啊。
在京西賓館的一間不太大的會客廳里,葉群會見了五個空軍來的小將。單純至誠的小將們深深為之感動:葉主任啊,我們可找到了黨。
「你們這些革命小將,都是左派嘛,我們都是為了一個革命目標,保衛毛主席,保衛毛主席的革命路線。你們空軍,吳法憲,吳司令,是毛主席司令部的人,你們要相信他。你們空軍的腿長,最有靈活性,林副主席都相信你們。你們有事找吳司令商量,我是支持你們的,林副主席是支持你們的,我代表林副主席向你們問好,並通過你們,向你們團里的無產階級革命派問好。」
「我們一定要忠於毛主席的革命路線,將文化大革命進行到底!」
「你們回團之後,好好乾革命。你們這些左派,也要注意團結大多數人一道幹革命。不管是什麼,凡是不符合毛澤東思想的,都要造反,造反有理!」
「我們一定不辜負葉主任的教導,感謝葉主任的關懷。」
「你們以後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找我。回去之後,對誰都不要講,你們來我這裏了。這是機密,否則壞人會鑽空子,懂嗎?」
葉群又把她早已準備好的珍貴禮物——毛主席像章,一一送給幾名小將,小將們能得到葉主任送給的毛主席紀念章,高興得連聲道謝。
從此,葉群的手直接伸到了空政文工團,伸到了空軍。
五個小將中,小孟更為單純,幼稚。她迴文工團的當天下午,就把葉群接見小將們的事告訴了她的哥哥。她哥哥也在空政文工團的舞蹈隊,既是舞蹈演員,又是創作人員,他參加了「紅旗造反團」,並是個十分活躍、立場堅定的人物。他與妹妹正好是兩派,但他們畢竟還是有兄妹之情,哥哥愛護妹妹,妹妹關心哥哥。
當然,小孟之所以把葉主任接見的情況向哥哥說,還有另一層意思:你看,葉主任都支持我們了,你還不趕快轉彎,趕快反戈一擊,你這麼幹下去是危險的。她哥哥聽了這個情況,也感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很快又把這一絕密消息傳給紅旗這一派的戰士,儘管在傳播這一新聞時,都說要絕對保密,但這是絕對保不了密的,葉主任接見小將的事,像長了翅膀一樣,在文工團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很快傳開了。
五個小將中的頭頭找小孟談話:「你把什麼都告訴給你的臭哥哥,葉主任講了,不許說,你為什麼還要說?」
小孟承認了錯誤,但禍從口出,承認錯誤又有什麼用?那個頭頭已把小孟看成了異己分子。
更重要的一件事是早在葉群接見小將們之前發生的。吳法憲曾讓文工團的主要領導把常去主席那兒跳舞的幾名小將召集在一起,要她們把去主席那兒的情況彙報一下:主席說了什麼話,喜歡聽什麼歌,什麼戲?健康狀況如何?吃什麼葯?到哪兒去?生活習慣?凡是能回憶得起來的,都要向組織彙報。當然那位領導說,這是為了能更了解主席的思想、生活情況,才能更好地為毛主席服務,為毛主席組織節目,更好地緊跟毛主席幹革命。
幾個小將確實照著做了,她們盡量回憶著在主席那兒的所見所聞,一邊回憶,一邊用筆寫下來。就這樣,她們每個人都寫了幾大篇。據說,在九一三林彪叛逃事件的前夕,就有一名小將藉著去主席那兒玩的機會,偷偷把主席吃的葯,拿了兩片,送給於新野,以備化驗,了解主席身體狀況。當然,這件事是在九一三之後,那名小將被關押,自己交代了出來。
小將們回憶的材料,都由領導交給吳法憲,由吳法憲交給葉群,葉群再交給誰,就是不言而喻的了。
對於讓小將們回憶情況,寫成材料的事,單純的小孟當時也認為這是領導的工作,是為了更好地為毛主席服務。
但隨著形勢的發展,在葉群接見她們之後,由於她泄密,她很明顯地已被排斥在骨幹分子之外了。「硬骨頭」這一派不信任她,她有一個“紅旗”的哥哥,都是她轉向的原因,她的觀點逐漸地轉到了“紅旗”這邊。
1967年的年底,小孟跟哥哥談起了文工團領導讓她們寫毛主席那兒的情況的事。她這時已對這件事有了些新的看法。
小孟的哥哥聽了她講的情況,敏感地認為:這種做法,不是想通過小將們探聽主席的情況,了解主席的動向嗎?這可是嚴重的問題,必須向上,向毛主席反映這一極為重要的情況。於是,小孟講情況,她哥哥就把這情況寫成了材料,並一式兩份。一份放在自己的箱子裏,妥善保管,另一份,密交蒯大富,由蒯轉給了江青。當時,他認為轉給了江青,就是轉給了主席。
但萬萬沒想到,善良的人們往往總是吃虧在這沒想到上,這份材料竟落到了葉群手中。
在「文化大革命」初期,江青和葉群早已勾結在一起,她們沆瀣一氣。用她們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葉群看了這份材料,大吃一驚,深知這一材料的嚴重程度,若這材料果真轉給主席,那可是大事,敢於探聽主席的消息,該當何罪。趕緊採取措施,早下手為強,事不宜遲。
不久,大約是1968年2月份的一個夜晚,小孟哥哥家被抄了,他們翻箱倒櫃,最後從箱子裏拿走了一件東西,那就是小孟哥哥寫的那份揭發材料。
第二天的清晨,小孟的哥哥被帶走,進行群眾專政,罪名是反對偉大領袖毛主席。
1968年春天的一個傍晚。文工團女頭頭小李走進小孟宿舍,以嚴肅的神情對小孟說:「孟錦雲,空軍首長找你有事,你到團部來一下。」
小孟隨著那個頭頭來到總團辦公室,一進門,覺得有些奇怪,怎麼?是空軍保衛部的保衛幹事。保衛幹事出示一張逮捕證,並說:「你反對偉大領袖毛主席,你被捕了,你趕快簽字!」
小孟嚇蒙了。她不知該做什麼,該說什麼。「啪!啪!」兩個耳光劈頭蓋臉地打了下來。那個二十幾歲的革委會的頭頭小李,打了小孟之後,還氣得咬牙切齒:“孟錦雲,你反動透頂,你反對毛主席,你罪該萬死!”
她被推上了小汽車。她被關進了監獄,名副其實的鐵窗大牢。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度日如年的時光啊,她不知該怎麼熬過。
幾個月過去了,她開始被允許在外邊勞動改造,下地、種田、拔草,她這時感到,比蹲牢房的日子強多了。雖然她仍是囚犯,但畢竟見到了天日。
有誰知道,她就是毛主席的「半個小同鄉」啊。可她不能訴說這一切,說也沒有人聽沒有人信。
一年之後,她又被送到外地,送到西安大力農場勞改。之後,又被送到甘肅蘭州,在一個軍工廠里做小雷達。這時,她可以寫信了,但也只是給文工團的革委會頭頭,那個從宿舍把她叫走的女頭頭小李。這是廠領導根據上面傳達的指示來定的。她每封信,無非是寫自己認罪的情況,向組織,向領導彙報自己改造的現狀,但就是這樣的信,也要先給廠領導審查之後,由他們代發出去。文工團的人,都知道孟錦雲是「現行反革命」,已被逮捕,但誰也不敢打聽詳情。
空政文工團的革委會頭頭們公開地、鄭重地宣佈:孟錦雲的問題是文工團的「一號問題」,不許問,不許打聽,因為絕對不能擴散,誰講她的問題就是給毛主席臉上抹黑,就是作反面宣傳,就是攻擊毛主席。孟錦雲的問題,任何人不能重複,不能打聽,打聽就是現行反革命。
當時小小的文工團,被抓捕的竟有七八個人,被葉群專政的達三十人,但大家都知道,唯獨孟錦雲的問題與眾不同,是「一號問題」。
幾年來,與世隔絕,信息全無。家人不知她的所在,她更不知家人的狀況。
有一天,那個女頭頭給她來了封信,說她雖然犯了嚴重錯誤,但黨的政策是寬大的,考慮到她改造態度還比較老實,所以提早解決她的問題。又是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把她接走了,把她送回了離北京只有幾十里地的涿縣。儘管她的問題已寬大處理,已做出結論:敵我矛盾按人民內部矛盾處理。但她不能進北京,更不能迴文工團,原因還是:孟錦雲的問題不能擴散。
她在涿縣也只待了幾天,只允許她依舊在空政歌舞團的哥哥嫂嫂去看望了她。
她被悄悄地送出了北京,送回了她的家鄉——湖北武漢。組織上決定恢復她的軍籍,並補發了她幾千元的工資。由武漢軍區負責安排她的工作。
就這樣,從1968年春天被關押1973年的春天,她才結束了監獄勞改生活,整整五年的時光。很快,小孟被分配到武漢一個軍隊醫院,做了護士。她,由一個舞蹈演員,成了病人的護理員。回武漢時的小孟,已是二十五歲的大姑娘了。她以她的天生麗質,以她秀美的容貌,亭亭玉立的身姿,她可以讓不少男子為之傾倒。但對她政治問題的含糊其辭,足以使許多人望而生畏。但裴瓊,小孟那個醫院的一名政工幹部,他看到了小孟的檔案。他們相愛了。他們結婚了。小裴,帶著勇敢,冒著風險;小孟,帶著歡喜,頂著艱難。
一切都恢復了正常,他們按照常規生活。許多問題使她疑惑不解:為什麼我的問題一下子得以解決?為什麼說我沒有問題,而又不讓我迴文工團,為什麼武漢醫院的領導再三強調,對??也不要講自己文化大革命中的問題?為什麼和我同時參軍的人定為二十二級,而只給我定二十三級?一系列的問號,一個個疑問,使小孟得出結論:我檔案里肯定有黑材料。她毅然決定要上北京,找空軍黨委,找總政的負責人,問清她的問題,問清她的結論,要重新審查。
在北京,她偶然見到了一個和她同受審查的女友小麗。而小麗恢復自由後,已見過了毛主席。
有一次,小麗又來到了主席身邊。她向主席講起了孟錦雲,講起了孟錦雲的遭遇。毛主席畢竟沒有忘掉她的半個小同鄉。
「小孟能不能回北京?」
「當然可以,這麼大個北京,盛不下我的半個小同鄉!」
「小孟能不能回空軍文工團?」
「可以嘛!」
「小孟能不能迴文工團跟我們一起跳舞?」
「可以,可以嘛!」
一連串的「問題」,一連串的“可以”。
聽了這些,小麗心裏有了數,她認為可以想辦法找小孟來。
當那個女頭頭去見毛主席的時候,主席竟主動提起:
「聽說你們空軍抓了孟錦雲,趕快放人,她沒有過錯嘛,她告吳法憲有什麼錯?」
這就是小孟問題得以迅速解決的根本原因,當然,這一切,小孟是不得而知的。
當小麗與主席有了前面那段關於孟錦雲問題的對話之後,不幾天,就像命運有意的安排一樣,小孟竟神話般地來到了小麗的面前。
小麗向小孟講述了分別後的一切。她的日子並不好過,小孟在監獄裏受苦,她在獄外受難。她下放農村,監督改造。
然而,這一切畢竟過去了。她和她都成了自由人,而且小孟的女友,還成了主席的客人。
女友同小孟商量著去見毛主席。
「主席會見我嗎?」
「我帶你去試試。」
看來,正如一位哲人所說:只要方向對頭,跨一步就夠了,足夠了。
1975年的5月,初夏,天氣驟然熱起來。中南海的紅牆外邊,顯得十分靜謐,路邊的樹叢、草坪早已披上了嫩嫩的新綠,月季花,如霞似火。
在府右街右側的行人路上,走著一對穿軍裝的姑娘。一個是端莊秀麗,具有北國姑娘的健美,穿著空軍衣服。一個是俊俏飄逸,具有南國姑娘的秀媚,穿著陸軍衣服。她倆,默默不語地,急匆匆地向中南海北門走去。
這就是小孟和她的女友小麗,那個穿陸軍衣服的是小孟,那個穿空軍衣服的是小麗。
小孟此時的激動、興奮,不亞於第一次進中南海跳舞,但又不同於那時的心情。十幾年過去了,她經歷了風風雨雨,她已不再是個單純幼稚的小姑娘,如此複雜的經歷使她此時的心情要複雜得多:「主席會見嗎?不見又該怎麼辦?我見了主席,該說些什麼?」
女友小麗顯然平靜得多,畢竟是常來又常往。
在北門,往裏打電話,警衛人員接電話後寫了個條子,這個條子很快送到張玉鳳那裏:「小麗和湖北來的孟錦雲要找張秘書。」
張秘書看了條子,她很明白見她的意思,見她幹什麼?還不是要見毛主席。她很明白,找她就是要找毛主席。張秘書告訴主席有人來看他,他點頭同意。
小孟和女友怯生生地向裏面走著,她們進去了很長一段,看見了一個大鐵門。她們進了鐵門,穿過幾道廊子後,來到了主席的卧室。
1967年至1975年,八年的時光,小孟終於又來到了毛澤東的身旁。
毛澤東,一代人傑,他的記憶力也是驚人的。八年來,他經歷了多少國家大事,他又接觸了許許多多的人,許許多多的紅衛兵小將,許許多多的來客友人。八年前,他接觸的人更是無法數計,然而,在記憶的倉庫里,仍有小孟的一席之地。
小孟在他面前的出現,勾起了他對往事的回憶:這就是十幾年前在舞會上認識的那個被自己稱為半個小同鄉的姑娘啊,她已有八年不來這裏探望。
小孟上前,興奮地向主席問好。
「主席,我是湖北來的孟錦雲。」
「記得,你不就是我的半個小同鄉嗎?」
「主席,我是來找你平反的。」她自己也沒有想到一下冒出了這樣一句。
主席握著小孟的手,輕輕地撫摸著。他又用手撫摸著小孟的面頰,在仔仔細細地端詳著。主席此時正患嚴重的白內障,一隻眼睛已經失明,另一隻眼睛也是視線微弱。但此時,他的眼睛彷彿清楚地看見了眼前的小孟。小孟,還是八年前的那個純潔而爽快的姑娘啊。
「你這麼多年不來看我,見面就讓我給你平反,這個反莫法平噢。」
「我怎麼不想來,只是來不了啊。」
小孟不顧一切地訴說了自己的遭遇,從辦學習班,到蹲監獄,到勞改,到回老家,到幹了護士的經歷一一訴說。
毛澤東聽著,那麼認真地,一直à?著小孟的手,他的眼睛濕潤了。他再也不會想到,這麼一個坦率真誠的小姑娘,怎麼會打成反革命,竟然在監獄裏蹲了三年。她還稚嫩的心啊,怎麼能承受如此重大的折磨。
毛澤東,一代政治巨人,他天性喜動而多情。他一旦決定了事情,不容易改變,他一旦動情了的事情,也會表現得頑強執著。
「你不要講了,你來了,就什麼都好辦了,你就留在我這裏工作。」
小孟被主席這突如其來的果斷決定,弄得將信將疑,留在主席身邊工作,這怎麼可能?我行嗎?我夠格嗎?主席說的話是真的?她遲疑著,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你就留在我這裏工作!」 這確確實實是主席說的,就是面前這個顯得那樣慈祥,那麼富於同情之心,那麼富於人情味的老人說的。但不知為什麼,她卻說了這樣一句話作為回答。
「我是找您來平反的,我的檔案里肯定有黑材料。」
小孟沒有回答主席當機立斷作出的決定。毛澤東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他很知道他的話意味著什麼。
「你在我身邊工作,就是平了反,你是我的女兒,也是我的朋友。」
事情往往很簡單,就這樣,小孟進了中南海,留在了主席身邊,成了主席身邊的一名醫護人員,成了主席生命之路上的最後一名護士。
這是1975年的5月24日。
小孟的一號問題,從此告終。儘管人們仍有疑惑,但無論哪一級的領導已不再追究。
進中南海的第二天,小孟和主席聊天。
「主席,我這麼匆匆地來,連換洗的衣服都沒帶來,我想請幾天假,去拿我的衣服。」
「看來,你在我這裏還是不安心噢。在我這裏工作,是吃飯不要錢,穿衣不要錢,住房不要錢,看書管夠。你的衣服可以在這裏做。我出錢。」
小孟聽了,也頑皮地對主席說:
「您可真大方,我來的衣服放在武漢,不也浪費了嗎?要不然,我讓小裴給我送來吧。」
「這倒也是辦法,你這個孟夫子,要不是你的檔案里放了黑材料,你還不來看我呢。一去就是八年啊,看來檔案里還是放了黑材料好。」毛澤東也半真半假地開著玩笑。
「您怨我有什麼用,您這麼大一個領袖,能想來就來嗎,您要早叫我來,我不就來了嗎。」
「是啊,你有你的難處,我有我的環境,中南海的紅牆把你擋住了。」
小孟進中南海,到了毛主席身邊的事情,很快地傳遍了空政文工團的上上下下。
至今,仍然有人認為這實在是一個永遠無法解釋的謎,受迫害的人何其多,去中南海做客的姑娘何其多,為什麼唯獨小孟留下了?
小孟在主席身邊工作之後,很少回家來。每周有一天回家,也是來去匆匆,多少親朋好友都想去看看她,都想從她那兒得知點滴機密,但都不敢去打聽,不敢去問,大家都知道這是慎之又慎的問題。
幾個月過去了,雖然,小孟也知道,在主席身邊工作,這本身就意味著徹底平反,但她心裏依舊時時不放心自己的平反結論。幾年的「文化大革命」,幾年的監獄、勞改生活,使她不得不多方面,不能不更久遠地去考慮問題,現實使她的頭腦複雜多了,無數事實教育了她。
有一天,她還是對主席講了自己的願望:
「主席,我覺得我的問題還是要做個書面結論才行,光您說了,不能證明。」
「孟夫子,還在耿耿於懷嗎?倒也是,空口無憑。不過,我的歷史上,也曾被扣上過不少帽子,挨整比你挨得還狠呢,鬼都不上門,沒有人給我平反,那些帽子早不翼而飛了。」
「您是您,您是主席,我是什麼?多少年之後,再算舊賬,我可受不了。」
「這個好辦,找汪東興辦就可以嘛。」
果然,小孟找了汪東興。不久,小孟就收到了汪東興轉給她的書面平反結論。
對於孟錦雲同志的平反結論:
政文工團歌舞團舞蹈演員孟錦雲,女,1948年生,家庭出身職員,本人成分學生,1959年入伍,1964年入團。
在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中,孟錦雲同志積極響應毛主席的偉大號召,和廣大革命群眾一道,捍衛毛主席革命路線,曾向中央首長寫信揭發葉群、吳法憲在空政文工團所搞的陰謀活動,並對葉群、吳法憲在空政文工團所推行的資產階級反動路線,進行了堅決的抵制和鬥爭。林彪死黨葉群、吳法憲出於反革命陰謀活動的需要,捏造罪名,於1968年3月9日將孟錦雲同志逮捕。1969年6月7日,政部黨委根據空政文工團革委會的報告,報吳法憲批准,將孟戴反革命分子帽子,送蘭州軍區空軍農場監督勞動,後轉至蘭空高炮雷達修理所,直至1973年1月,近五年時間。現已查明,這完全是葉群、吳法憲對孟錦雲同志的政治迫害。過去一切污衊不實之詞應予推倒。現決定撤銷政治部黨委1969年9月7日的報告,給孟錦雲同志平反,恢複名譽,恢復團的生活,分配工作,過去凡整了與本結論不符的有關孟錦雲同志的一切材料,予以清理,一律作廢。
空軍政治部黨委1975年8月13日
在空軍政治部黨委的落款上面,蓋有「中國共產黨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政治部委員會」的紅色印章。
這是一份鄭重其事的平反結論。
又過了幾天,就在中南海的湖邊上,一個環境極為幽雅的地方,汪東興、張耀祠、孟主任、孟錦雲,四個人在一起,燒掉了一份材料。
隨著一把不大不小的火的燃燒與熄滅,小孟成了歷史清白的人。
一個人的歷史,一夜之間,甚至一瞬間,也可以改變。
現代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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