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名將粟裕珍聞錄》,張雄文著,北嶽文藝出版社出版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隨著戰爭硝煙的沉寂,和平鐘聲的敲響,粟裕這個為戰爭而生的人,也就似乎成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1958年軍委擴大會議上,粟裕的這種「榮光」因“得罪了兩個半元帥”①而戛然而止。

彭德懷主持千人大會,給了他一頂「反黨反領導的極端個人主義者」的帽子,殘酷鬥爭了五十餘天,即便不得不低頭,誠惶誠恐八次違心作檢討,也還是過不了關。

好在毛澤東沒有完全忘記粟裕,或許僅僅是假借他人之手,稍稍「懲戒」一下這個“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的“完人”,也就是蒯斯曛當年所說的“麻煩”來了。

他先找到蕭勁光,詢問蕭勁光對粟裕的看法。

蕭勁光也是毛澤東多年的老人馬,備受信任,是後來可以用來摻林彪「沙子」的人,卻沒有粟裕這樣“樹大招風”。他直言說:“粟裕為人正派,沒有二心,是好人。”②

毛澤東點點頭,表示同意。

隨後,他意味深長地傳話給批判大會的組織者們,說:「粟裕同志戰爭年代打仗打得好,是為公的。到北京以後是為公還是為私?不能說都是為私吧!」③

最高統帥話裏有話,別人下手就不能不有所顧忌了。粟裕才終於得以過關,未曾走進敵我矛盾的行列。

1959年廬山會議上,彭德懷也不幸突然落馬,被人拿出他前年整粟裕的方式開始不斷挨整。挨整的時候,過去一些諱莫如深的事情也自然順帶浮出了水面。

這年9月15日夜,毛澤東出席中南海頤年堂舉行的軍委擴大會議時,許多高級將領紛紛揭發、批判彭德懷曾多方面排擠和打擊原總參謀長粟裕。

據邸延生《歷史的真知「文革」前夜的毛澤東》一書記載:“有人揭發:以前粟裕總參謀長凡在上報的文件上面寫有‘彭副主席並轉呈中央、主席’的字樣時,彭德懷經常扣壓文件,還當著粟裕的面大發脾氣說‘我不是你的通信員’而拒不向中央轉呈;還有人揭發彭德懷和黃克誠曾在1958年5月26日召開的中央軍委擴大會議上惡意攻擊、誣陷原總參謀長粟裕,給粟裕扣帽子‘一貫反領導’、‘向國防部要權’、‘告洋狀’……”

眾人發言後,毛澤東明確表態說:「去年5月的軍委擴大會議,是彭德懷提出來要搞的;批判粟裕,彭德懷不能說沒有責任。」

他還用手指一指在座的羅瑞卿:「你去對粟裕講,告訴他,就說是我講的,下一次中央軍委開會請他參加!」

羅瑞卿當即欠了一下身子,點頭表示:「是!」

幾個月後的1960年1月,粟裕果然應邀參加在上海舉行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

毛澤東在會上講話時,還特地轉過臉來,似乎有些內疚地當面對粟裕說:「你的事可不能怪我呀!那是彭德懷他們那個千人大會上搞的。」①

毛澤東顯然想做些解釋與安慰。這柄殺手鐧雖然暫時不用,但也不能「生鏽」,“天下雖安,忘戰必危”,博古當年說他只知道《孫子兵法》,但這正是博古們短視的地方,能領會《孫子兵法》的博大精深,“上馬治軍,下馬治民”也就遊刃有餘了。  粟裕當然明白不是毛澤東搞的,他的夫人楚青就說:“粟裕的冤案不是毛澤東搞的,也不是林彪搞的。”

後來在粟裕1979年開始給中共中央寫的平反申訴報告長期石沉大海時,楚青甚至有些激動地說:「我巴不得是毛澤東整粟裕!你想想毛澤東要整的人,1976年後,大刮平反風暴,哪一個還沒有平反?地富反壞右都一風吹全平了反!」

事實也的確如此,如果是毛澤東主動搞的「案子」,粟裕也就不是撤換為軍事科學院副院長,「文革」期間還能相對平安無事那麼簡單了。後來他平反的歷程也就會順利得多。

所以,粟裕聽了毛澤東的解釋後,有些興奮,但也有些迷茫。興奮的是主席到底還惦記著他,迷茫的是卻不公開給自己摘掉「資產階級個人主義者」、“裏通外國”、“軍內的壞人”的帽子。

他不知道,沒有了戰爭,他頭上「高帽」的摘除,已是第三代的事情了。




現代秘史

** 博客文章文責自負,不代表本公司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