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法院上週五取消四名反對派議員的議員資格,泛民馬上起哄,政局亂成一團,大家都在議論政府或建制派應否讓步,例如不追究被DQ議員的訟費、不一併進行議席補選、不再申請DQ議員等等。又或者泛民應否否決36億元教育撥款,以作報復。
這個情況讓我想起博弈論(Game Theory)中最有代表性的決策理論囚徒抉擇(Prisoner's Dilemma),意指個人最佳選擇,並非社會最佳選擇。
例子是甲乙囚徒被分開審問,如果兩人合作,拒不認罪,兩人只會判最短刑期的半年;其中一人作供出賣對方,對方會判10年刑期,自己會無罪開釋;兩人互相出賣的話,各判5年。但由於兩人無法溝通,大家都會想,一,若對方沉默、我背叛會讓我獲釋,所以會選擇出賣;二,若對方出賣我,我豈不是要判10年,所以也要指控對方才能得到較低的刑期。最終兩人都選擇出賣對方,兩人都判了5年,是個人最佳選擇,但並非這個兩人社會的最佳結局。
香港的政治狀況比較複雜,有四個玩家:中央、特首、建制派和反對派。每一方的內部也有不同的派別,不一定有統一意志,就構成一個四方多派的混亂局面。
如果把囚徒抉擇應用到香港現時的狀況,最理想的抉擇是大家一起讓步,讓政治降溫,互相和氣合作,將出現一個多贏的局面。故此亦有一些政府消息人士喊話,叫建制派見好即收,不要去得太盡,以免破壞了特首林鄭努力爭取、得來不易的和諧局面。但問題就來了,在大家各自盤算之後,到底會否作出理性決定,鳴金收兵,還是對抗到底呢?
先講反對派。反對派可拆分出兩大支派:泛民和本土派;而泛民又分為激進泛民和傳統泛民。如今被DQ的四個議員全屬激進泛民和本土派。如果反對派有一個統一意志,可與建制派及中央講數,例如:「今次你放我一馬,不要去得太盡,不追究訟費、不再申請DQ議員、不修改議事規則。我可以承諾以後不拉布、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會容許政府正常的撥款通過。」假如這個談判可以做得成,的確有可能可以達致一個理性的結局。不過,現實上,誰可以代表群龍無首的反對派呢?而出現這種和諧局面,也未必對趁亂上位的本土派有利,所以他們會叫政府放生他們,但卻不會承諾將來不鬧事。
再講政府。特首林鄭月娥當然不希望破壞與泛民初步達成的良好關係,所以是最想達成和解的一方。
第三講建制派。建制派會有多順從林鄭的說話呢?以補選為例,如果政府決定按反對派意見,把每個直選席位拆分補選,每次選一席,所有的補選議席將變成反對派的囊中物;反之,進行合併補選的話,在九龍西和新界東和有兩個席位出缺,建制派有機會各取一席。政府在補選上讓步,無疑是剝奪了建制派奪取兩席的機會,他們會否收貨呢?除非中央逼建制派讓步,否則,看不到他們會犧牲自己的利益去和解。
第四講到阿爺。回到之前提到的老問題,中央今天支持與反對派和解,是否代表反對派日後不會再拉布、不會狙擊政府,甚至在「廿三條」立法上讓步呢?
看完這四方的盤算,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即使大家鳴金收兵,是一個對社會整體的理性行為,但在各自盤算後,各方都難作鳴金收兵的決定,最後淪為一個講實力、繼續鬥的遊戲。結論是如今和解的局面非常脆弱,不易維持。
盧永雄
早年和一個加拿大的長者高管一起去中國,他說起兩個故事。
他幾歲的孫女聽說他要去中國,感到相當興奮,因為在孫女的眼中,中國是一個玩具王國,孫女走進玩具百貨店時,見到差不多所有玩具都是「Made in China」(中國製造),所以在小小的心靈中,中國很好玩,因為中國到處是玩具。
老人家由「Made in China」講到Made in Japan(日本製造),又講起另一個故事。在上世紀50年代老人家還是年青的時候,他有一次去買一件外套,上面寫著「Made in U.S.A」(美國製造),他買了之後才發現被人搵了笨,原來日本有一個縣簡稱「U.S.A」,這其實是一件日本貨,但寫「Made in U.S.A」來誤導消費者。老人家說上世紀90年代覺得日本貨很高檔,但是再往前倒數40年,日本產品都要偽冒美國出產。
老人家既講出一個產業從不同地方輪轉的故事,亦都講起品牌價值(Brand equity),其實背後是要看你生產甚麼東西出來,對消費者有價值。對他的孫女而言,小孩對不同國家並無成見,中國生產出的漂亮玩具,就覺得中國品牌很好了。香港想重新發展高階製造業,也要重新審視「Made in Hong Kong」這個香港品牌,究竟有何價值。
特區政府加快北部都會區發展,在周一宣布以片區開發的發展模式,即一整片地塊發展,率先推出洪水橋新區內一幅達到10.5公頃的土地分區招標,借助私人力量開發產業及住宅土地。與此同時,政府又公布成立洪水橋產業園有限公司,負責營運洪水橋大約23公頃的產業園,特區政府明年初會落實注入起始資金,目標是產業園公司明年中正式投入運作。
如果按過去的做事方式,恐怕北都第一個區洪水橋,可能2028年都未有土地推出,但本屆政府大力加快發展步伐,盡快推出土地,並採取多管齊下的靈活方式,在3幅產業用地中加入「非價格建議」,如果入標者的發展策略性產業是龍頭企業,或者發展速度夠快、投資規模夠大、創造就業夠多的話,就會加分。
至於成立洪水橋產業園公司,用更靈活的方式加快發展。過去從工業邨公司開始,到搞數碼港和科技園,都是用公司的方式運作,公司由政府全資擁有,但用商業化的方式經營。
例如洪水橋產業公司會委任董事局及招聘行政總裁,負責公司運作,長遠是希望它可以自負盈虧。而產業園公司可以招標出售部分土地,供企業建設上蓋物業,亦可以「以土地參股方式」,和企業一起成立公司,共同開發和投資產業。這個政府公司以土地參股形式,可以減少投資方的地價負擔,並增強投資方的政府股東背景,都是一個創新的做法。
無論如何,香港北部都會區招商引資,會面對鄰近地區的競爭。內地很多產業園區都是有靈活的招商策略,可以低地價甚至是免地價開發,地方政府注重投資者能夠帶來多少新增的GDP,而不是那麼重視賣地收入。再加上內地的廠房建築成本遠比香港低,所以香港面對的競爭不低。
至於比較洪水橋產業園和新田科技城,新田科技城會集中搞創科產業,而政府定位洪水橋產業園,就會做高端製造業,按政府官員提出的例子,可以發展新興的建築業,例如組裝合成建築,或者是中成藥的保健品產業。產業園公司會在那23公頃土地中,劃出不同的產業片區分區發展。
無論如何,香港搞工廠,即使高度自動化,建築費和地價成本都較貴,但是在港生產可以有「Made in Hong Kong」的品牌,或許香港的品牌和30年前比較,已經沒有當年那麼吃香,特別是內地很多產業已經發展起來,甚至比香港更加先進,所以香港要更加進一步思考自身的品牌價值,例如藥品和保健品,由於要食入口,很多人對安全度的要求會更高,「Made in Hong Kong」還會有一定的市場。
香港發展高階製藥造業,不是沒得做,但是要對好焦,搞清楚自己的定位,知道香港的賣點,還是有發展空間。
盧永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