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為被指變法意圖謀反 百年後日記釐清真相？

中日甲午戰爭失敗，慈禧曾讓光緒嘗試改革變法，不過康有為等維新黨人在改革的路上走得太急、方向偏太遠。慈禧感到不能讓變法再繼續，以免光緒聽信康有為的「救國」建議，賣國賣祖宗。1898年9月，慈禧迅速發動政變，囚禁光緒，抓捕維新黨人，結束持續103天的戊戌變法。

畫家楊參軍2009年畫作《戊戌六君子》(網上圖片)

清政府指控維新黨人謀反，但康、梁不承認。那麼，究竟計劃率眾包圍頤和園，綁架甚至殺害慈禧，是否真的存在？從遺留史料來看，儘管康有為等人試圖掩蓋真相，但仍有一些蛛絲馬跡殘存。綜合各方證據，應當認為維新黨在當時，是有「圍園殺后」的意圖。

據了解，在維新變法後期，光緒自知變法過急，觸怒慈禧，皇帝之位朝不保夕，故通過楊銳向宮外維新黨人發出一封衣帶詔。詔書輾轉到楊銳的兒子楊應昶、學生黃尚毅之手。1909年，他們將密詔交還予都察院，內容大致如下：「來朕仰窺皇太后聖意，不願將法盡變，並不欲將此輩老謬昏庸之大臣罷黜......而登進通達英勇之人，令其議政，使中國轉危為安，化弱為強，而又不致有拂聖意。」

光緒皇帝 (網上圖片)

從詔書內容可見，光緒意圖最多只是罷黜老謬昏庸之臣，變法的前提是不能「有拂聖意」。可見光緒當時未敢有劫持太后念頭。而這份密詔主要是發給楊銳、林旭、劉光第、譚嗣同。康有為可能也曾見過。後來戊戌六君子被處斬，康有為流亡海外，以為這份密詔已經丟失，於是篡改了內容後在上海多份報紙發表。康有為不但將光緒的主要求助對象從楊銳換成自己，還將光緒詢問變法之策，改成了看似走投無路的呼叫。這樣，康有為雖不承認有「殺后」計劃，但萬一事情敗露，也有為自己鋪路。也憑著這一說辭，康有為在海外募集許多捐款，說要殺回瀛台救皇上。

美國國會圖書館藏1905年康有為照片 (網上圖片)

至於有關維新黨人意圖謀反，稱主要是由袁世凱爆出。後來袁世凱也公開他當年日記，指在政變前夜，譚嗣同前來邀他共謀，劫持慈禧以歸政光緒。也正是基於袁世凱的指控，清政府才定維新黨謀反罪。對於袁世凱的說辭，康、梁二人均矢口否認。在1908年，康有為寫了一封信予攝政王載灃，為自己辯白，指維新黨意圖謀反是袁世凱生造，還把光緒被慈禧囚禁的責任，全推到袁世凱頭上。由於當時載灃正想藉機打擊袁世凱，康有為的說辭頗能中其下懷。不過康有為的說法有疑點。因為當年譚嗣同想拉袁世凱下水，袁為保命而向太后出賣他們，道理上是說得通，但一旦維新黨沒謀逆之舉，卻誣告他們謀反，對袁世凱自己沒有好處之餘，反惹上巨大政治風險。袁世凱精明，理應不會如此賭上前途。

變法時期的袁世凱 (網上圖片)

近年，學者楊天石在《萬木草堂遺稿外編》中，發現當年梁啟超寄給康有為的一封書信，成為破解上述謎團的關鍵。原來康有為的上書，原稿是先寄給梁啟超再代呈給載灃。梁啟超在信中指，自己對康有為的上書修改了一些內容，也就是當年的「戊戌密謀」。從梁啟超字面意思推斷，在康有為一開始的上書中，是透露了當年維新黨謀反的秘密。但梁啟超認為此事若公告天下，輿論將對己不利，於是修改了，並要求康有為和他統一口徑，咬定：「一切悉由賊（袁世凱）虛擬，專歸罪於彼一人」。此封書信本意為掩蓋戊戌真相，不料後來未被銷毀，成了揭露真相的關鍵之一。

慈禧 (網上圖片)

另外，在當年「圍園殺后」計劃中，譚嗣同對袁世凱說：「我僱有好漢數十人，並電湖南招集多人」。「好漢」當中有一名叫畢永年，他在計劃失敗後逃到日本，後來加入孫中山的興中會。在1980年代，日本外務省公開一批檔案，其中就有畢永年當年關於這一事件的日記《詭謀直紀》。在日記中，畢永年記錄行動開始前，康有為與他的秘密對話，一則為：「或以百人交汝率之，何如？至袁統兵圍頤和園時，汝則率百人奉詔往執西后而廢之可也。」另一則是梁啟超轉達康有為的命令：「頃梁君謂我云，先生（康有為）之意，其奏鋼皇上時，只言廢之，且俟往頤和園時，執而殺之可也。未知畢君肯任此事乎？」若這份日記非偽造，基本也確認了「圍園殺后」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