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一架無人機從八達嶺美食城出發,緩緩降落在長城南城延長線的南九城樓。這架無人機裝的不是軍事武器,而是外賣。全國各地多個景點都在打造無人機配送航線,包括深圳「世界之窗」、安徽的黃山等。
今年初,國家把低空經濟寫入政府工作報告,無人機配送就是低空經濟的典型落地應用,美團、順豐、京東、大疆等企業都在加速部署無人機配送。
去年底,八達嶺長城南城延長線的南九城樓,終對外開放。這段長城保留了原始風貌,讓大家去戶外徒步、探險穿越、旅遊拍攝等,但此區域沒任何商業設施,也沒補給飲用水等物資,遇上突發狀況如需要藥物、消毒水等就更棘手。為解決此難題,八達嶺長城景區與美團合作開闢了北京首條無人機物流配送航線。
在南九樓有微信二維碼,遊客直接掃碼可進入到下單頁,裡面有雨傘、防曬帽、冰飲等商品,但比較重的商品如12瓶一箱的礦泉水,目前還沒法實現,因無人機載重設定在2.3kg,美團大數據分析指,可滿足90%以上遊客需求。遊客下單後,無人機地勤人員會到附近的商家取餐,然後進行稱重,再把餐箱掛到無人機上。接著啟動無人機,依既定航線飛行,原本需步行50分鐘的路線,無人機只用直線距離飛約1公里,5分鐘就能送到遊客手中;回程時,還會把產生的垃圾帶回。這項無人機配送服務現時起送費為15元,配送費為4元,跟平時外賣點單的價格相若。以後會否有變化,現還沒定論。
多個大城市都已在搞無人機配送,形成一股風潮。今年8月,深圳龍華區北站中心公園航線開通,遊客只需用手機下訂單,商家出貨後數分鐘就會由無人機將商品送到公園裡的遊客手中,據說肯德基、霸王茶姬、奈雪的茶等成為首批接入商家。珠海、無錫、湛江、海口等都在加速搞無人機配送。
有人擔心搶走外送員「飯碗」,但事實上無人機還做不到直接送餐到家門口。目前無人機配送多應用在較特殊場所,集中「急、難、險、貴」等場景。
「貴」方面,主要在個人化配送上。今年廣西賀州政府找深圳市無人機產業協會,因當地的黃金珠寶產業園每天要送大量珠寶到深圳,時效性要求高,但用貨運汽車走公路需要6、7個小時,且風險大,需派人押運。如用無人機配送,大概只需一個多小時,且風險較低。
無人機配送的「軍備競賽」亦已展開。截至2023年底,全國共有無人機營運企業1.98萬家,無人機生產廠商則達2,200家,主要做無人機配送的企業有順豐、美團、大疆、京東等。其中,順豐和美團表現較突出。
順豐早在2018年就拿到首張無人機航空運作許可證,然後就把無人機配送擴至醫療物資、搶險救援、生鮮冷鍊等。美團則提供3公里、15分鐘的標準配送服務。順豐旗下的無人機物流公司豐翼科技,今年6月日均運輸單量突破2萬宗,比年初翻了一倍;而美團無人機在上海、深圳、廣州等城市開闢了31條航線,完成逾30萬宗訂單。
不過,無人機的穩定性、安全性、隱私性、經濟性等問題仍備受關注。去年6月,美團無人機發表第四代新機,是專注於城市低空物流配送的多旋翼機型,可在「零下20至50度」的中雨、中雪、6級風、夜晚等環境中穩定飛行;豐翼亦推出方舟40無人機,聲稱可抗7級大風,在大雨天也能正常作業,自備降落傘可緊急備降。惟影響無人機穩定配送的因素太多,包括導航系統不夠精確、網路訊號不夠穩定、機身不夠耐久等,自然環境僅其中一個因素。
安全性方面,去年常州一男子在農田操作大疆T50無人機播撒化肥時,因疏忽沒確認安全範圍便操作起飛,結果導致無人機槳葉打到路人致死亡事件。雖然工作人員每天都做起飛前的調試、檢查等,但無人機起飛存在太多不確定性,更重要是在設計上增加備用系統,如增加備用動力、控制和能源系統等。另許多無人機都配備內建或外接攝影機,帶來一定隱私風險,包括在飛行過程中可能收集大量數據,包括個人影像和影片。
經濟性也是難關。順豐速運集團副總裁李東起認為,無人機物流配送其實是跟地面交通競爭,成本不能高於地面運輸的30%,節省時間應超過4小時,才能反映其應用價值。
今年4月,工信部賽迪研究院發布低空經濟發展研究報告顯示,2023年中國低空經濟規模達5059.5億元,增速33.8%,2030年可望達2兆元。從宏觀看,無人機企業能否解決這些難題,關鍵在於各城市能否把配套建設好,也是城市間的「低空經濟」大比拼。
無人機配送的整個流程,涉及起飛降落點、充電站、信號塔等多個基礎設施,提升5G建設可支撐無人機訊號的即時傳輸;另無人機配送要開拓航線,也要經嚴格審批,起飛須取得許可,因如果沒管控,以後無人機配送訂單量激增,空中估計到處都是交通事故。目前,全國無人機配送管控未完全開放,僅在局部試行。未來如何優化管理體系,還需看管理方的智慧;加上無人機配送免不了會超視距飛行和在人群上空飛行,國外對此是普遍禁止的,因易造成事故,一旦發生意外,也難界定責任,故需國內相關部門進行法規改善。
因此,各城市在無人機配送的基礎建設、管理和法規上還要進一步完善。但深圳這方面已走在前面了。深圳被稱為「無人機之都」,也是國內在公園景區無人機配送覆蓋最廣的城市。截至2024年6月,深圳已建成低空起降點249個、開通無人機航線207條。2025年底,深圳市將建成1,000個以上低空飛行器起降平台;開放無人機適飛空域佔比或突破75%,低空商業航線總數突破1,000條。
在海外,2013年亞馬遜公佈了Prime Air的8翼無人機,能運輸一件五磅重快遞;2014年,GoogleX部門首次推出無人機送貨服務,沃爾瑪則是目前美國無人機送貨業務範圍最大的零售商。中國的無人機配送,還有一段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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