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鍾賢
因為家人住在大埔的關係,那裏從小到大都是我半個家,每逢新春及聖誕節,我都會返回老家跟親戚吃飯聚會,對我來說,大埔是麻雀聲、歡笑聲和熱噴噴的盆菜。但上周,我半個家出事了,有親戚說她的麻雀腳失去蹤影。看新聞播放著大火情況,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痛。
工作關係,去到大火現場,空氣彌漫着一股燒焦味,火舌黑煙不斷。看着一個個熏黑的單位,那不是一單新聞,而是一個個破碎人生;滿地積水,到處見到消防車和消防員,還有一對對無助的眼神。原來這是2025年的大埔。
黑暗過後,總有曙光。這幾天,身邊擔任社工的朋友頻頻往來我的半個家,為居民奔波。大家都是摸住石頭過河,從安排領取特惠金,暫住過渡性房屋,打聽家人消息,她都陪着被委派的那戶災民叔叔。
社工朋友說,事發時叔叔和患病的姨姨因行動不便,一同滯留家中,他倆緊握手中濕毛巾,其實早已作最壞打算,還跟在外的兒子道別。姨姨快昏倒之際,消防員破門而入,把他們救出,但姨姨吸入不少濃煙,故仍須留院,剩下叔叔一個人在大埔。
社工朋友說,災民申辦救助金和過渡性房屋,的確面對不少困難,始終大家都未有處理類似災難的經驗,但大家本着摸着石頭過河的心態應對。
一人之力看似微小,但積少成多,便是對災民叔叔最大的幫助。
社工朋友說,去到過渡性房屋,有不少住在那裏的居民自願擔任賑災義工。現場有很多熱心市民送贈物資,收集好後,居民義工於過渡性房屋設置物資站,好讓暫住過渡性房屋的災民領取需要的東西;從安裝床架、搬運物資、安排膳食,大家馬不停蹄準備房間,就是希望準備好地方讓災民入住安居。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啊!」有位過渡性房屋的女義工跟社工朋友說。「頭幾天真的幾辛苦,但現在大家都初步安頓在這裏了。當時,幸好有明哥幫我們做裝床架師傅」說罷,身旁的明哥靦腆一笑說:「不不不,應該的」。
有些災民看似無恙,但其實很需要大家主動接觸、主動了解。我的社工朋友在「一戶一社工」安排下認識了災民叔叔,幫他搜羅電視、床架、衣物、雪櫃。叔叔經常掛在口邊:「自已嚟就得」,但說到底他就是覺得自己打擾別人。每每聽到這句,我那社工朋友就心酸了。
「真的很多謝消防,無他,我應該走咗了」寡言的叔叔聲音顫抖着說。朋友說,叔叔將過渡性房屋的單位打掃得一乾二淨,因為他說,「我有機會都長住呢度了,自己嘅地方,要自己打掃得好,否則很難長住下去過日子。」
「可能隻狗仔都死咗啦。」叔叔淡淡然跟社工朋友說。叔叔口裡說不想打擾人,這才是我們要陪住叔叔的原因。
有人話,社工本身有不少工作,質疑政府為何仍要求他們幫忙協助災民。但正如過渡性房屋的義工所說,「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每人走多一小步,就是對災民多一份關顧。
「本身我還擔心如何幫叔叔處理水電費,但現在政府宣布寬免稅務、地租及水費等,總算鬆一口氣,可以集中陪叔叔渡過難關」。社工朋友說,走出一小步的,除了社工和義工,還有整個社會。
未來我們還要行很長的路,去令社會復原。傷痛仍在,但我們相信人間有愛,相信人的力量。集腋成裘,我們總會好起來的。
維觀者言:鍾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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