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一輪國際新聞令朝鮮半島氣氛緊張,先是傳出北韓欲進行核試的消息,美國隨即宣佈派航母戰鬥群進入朝鮮海域。雙方似劍拔弩張之際,北韓閱兵禮後局勢卻又大為緩和,未見傳聞中的北韓核試之餘,華府在部署航母問題上又擺烏龍,指政府軍隊間溝通出問題,航母戰鬥群根本不在東北亞海域。
不少「唯恐天下不亂」的人都希望北韓和美國不要「得個講」,早早開打,讓大家見識一下美軍的強大實力,同時也證明一下金正恩的虛張聲勢,順便看看中國是否真的有膽色進行第二次「抗美援朝」。
有關北韓核問題和東北亞的安全局勢的新聞,往往都是令人先提心吊膽,再鬆一口氣,這種不斷重複的現實,其背後隱含著有關核武器和戰爭的重要邏輯,令北韓和美國開戰的可能性接近零。
要了解這種邏輯,要先明白戰爭的目的。戰爭往往有其目的,古代打仗是國家之間為了爭奪土地、人口或者資源,到工業科技和國際貿易發展起來之後,多數戰爭就變成了政治角力的延伸。戰爭畢竟勞民傷財,沒有目的,沒有巨大收益,任何國家都不可能貿然開戰。
核武器的後果是毀滅,先不論核武器爆炸引發衝擊波的威力,即使僅僅是核洩漏,如切爾諾貝爾核事故和福島核事故,都會造成「人畜莫近、寸草不生」的可怕後果。所以擁有核武器國家之間的戰爭幾乎沒有可能發生,因為即使是核戰爭中勝利的一方,也因為毀滅了一切而一無所得。戰爭背後必然有目的,但這個目的絕非毀滅一切。
事實上自發明原子彈之後,無論歷史事實還是學術理論上,核武都是用來制止戰爭,而不是引發戰爭。迄今核武器在實戰中僅僅使用過一次,就是美軍二戰中在日本投擲兩顆原子彈。美軍當時使用的核武的目的之一,是希望日本盡快投降,結束這場世界大戰。
而另一個原因,與後來軍事領域發展出來的、用以防止大規模戰爭再次發生的「嚇阻理論」(又譯作「威懾理論」)有關。美軍在日本投擲的兩顆原子彈,是不同型號的,帶有試驗核武實戰威力的目的,事實也證明了核武的恐怖之處。正是因為其毀滅性威力,核武器極大地推動了軍事上「嚇阻理論」的發展。
「嚇阻」對應的英文為Deterrence,顧名思義就是要阻止一個人/國家做他想做的事情。學術界對其定義頗為複雜,通俗而言就是要「靠嚇」來制止對方。當然,國際關係中的靠嚇,並非如人際關係中的那般兒戲,因其背後有核武器保證靠嚇不是虛張聲勢。
武器威力越強,嚇阻能力越強,制止對方發動戰爭的能力自然越強。其他武器、甚至經濟制裁都具備一定的嚇阻能力,但在國家軍事層面,目前任何武器的嚇阻能力遠遠不及核武器,所以核武就為制止戰爭提供了一種最強保障。
既然核武「靠嚇」這麼厲害,換言之一旦使用核武,其嚇阻能力亦會因為引發了混亂和滅絕而大大損失。正如綁架勒索,一旦撕票,綁匪一無所得。所以國家在使用核武的問題上,往往非常謹慎,最多也只是「靠嚇」,才能合理發揮核武的威力。
藉助核武的嚇阻能力,有關的核試,包括試射導彈,都是北韓在「靠嚇」,目的是防止美國對其國家安全或金氏政權有不軌企圖或動作。大多數未有核武而想研發核武的國家,如伊朗,目的無非如此。而已經擁有核武的大國,同樣是用核武嚇阻對手,保障國家安全。例如冷戰時期的美蘇爭霸,雙方發生過多次政治上的劇烈衝突,但都未敢在軍事上直接接觸,皆因兩國均擁有核武,成功嚇阻了對方,防止戰爭的發生。
在朝鮮半島氣氛緊張的局勢中,之所以最後往往能息事寧人,核武在背後的作用功不可沒。有人可能會認為,像金正恩那樣的瘋子狂人,很有可能亂使用核武,不過仔細想想,金正恩只是獨裁者而並非瘋子,更可況瘋子首先要成為國家領導人已經很困難,何談擁有發動核武的權力。
止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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