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往往被親手做的棍子打倒。”——英國諺語


2019年9月,香港某媒體記者反問靖海侯:“為什麼回歸後出生的一些香港青年,並沒有經過殖民統治,也表現出‘戀殖情結’呢?”

他說,1996年9月,大二時,發生釣魚島事件,他們大學生髮起遊行,是唱著《義勇軍進行曲》走完全程的。

他續問:“今天再發生此類事件,大學生還會出來遊行嗎?還會唱國歌嗎?”

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

2019年延續至今的修例風波,徹底暴露了香港青年問題的嚴重性。

據香港“東網”消息,自去年6月至今年5月29日,涉及修例風波被捕者高達8981人,其中超過3660人是學生,占總數的四成。在被捕的學生中,1970人為大專或以上學歷,逾1600人就讀中學,8人讀小學;有約350人被捕次數超過1次,而被捕次數最多的是一名17歲青年,他于去年11月至今年5月期間,先後被捕9次。

令人揪心的資料,令人扼腕的事實。香港青年問題,已成為香港各類社會問題中最讓人頭疼的一個。

且,最讓人困惑。

出生在回歸後,成長在特區中,殖民時代于這些青年而言只是父母的記憶、遠去的歷史。但吊詭的事情的出現了:修例風波前,他們追念港英統治;修例風波中,他們高舉英國旗幟;修例風波到如今,他們又幻想被英國收容。

深入分析修例風波被捕者資料,還可以得出更觸目驚心的結論:1.他們是暴力破壞的主力;2.他們屢教不改,不乏慣犯;3.他們有學歷、有知識,並不盡是“廢青”;4.他們太多未成年,甚至還在幼年。

2019年11月,香港著名愛國女商人伍淑清公開說:“我認為我們(香港)已經失去了整整兩代年輕人”“我會放棄(這些年輕人了),不會再浪費時間去跟他們講什麼,因為他們的腦子已經不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事情。

愛之恨之深。這位1978年曾獲“香港十大傑出青年”的老人,以一種決絕的方式承認了一種“現實”,表達了對香港青年的失望乃至絕望。

問題是,我們能放棄嗎?

必須找到原因。

靖海侯先幫大家理清問題:香港青年問題的表現與實質。

兩地存在“認知藩籬”,但看待香港青年問題,不乏共識:1.均認為香港青年出了問題;2.均認為問題出在社會身上;3.均認為解決青年問題路長且阻。

問題的表現是直觀而深刻的:1.他們不僅藐視權威,且有破壞體制的理念和行動;2.他們可能敬畏法律,卻往往理解、支持和參與因政治理念催生的違法行為;3.他們知道家族與家園的歷史,但對國家與民族冷感;4.他們崇拜、嚮往西方價值體系,“黃皮白心”下總有一種莫名的“恥辱感”;5.他們有自己的“英雄”,如正坐牢的梁天琦。

在基本法第二十七條的保護下,香港居民享有廣泛的結社、集會、遊行、示威的自由,組織和參加工會、罷工的權利和自由。

香港青年擁有這自由,濫用這自由,並最終以無知、輕狂、莽撞,損害了這自由。他們或有建設香港的想法,卻以破壞香港的實際背棄了理想,導致了香港危機重重。他們甚至喊出“攬炒”的口號,誓要摧毀香港已有的繁榮穩定。

張曉明說:“香港的主要問題不是經濟問題,也不是困擾基層民眾的住房、就業等民生問題,或者利益階層固化、年輕人向上流動困難等社會問題,而是政治問題。”毫無疑問,香港青年已成為香港“泛政治化”下最躁動的一股力量,迷失在政治的旋渦中難以自拔。

修例風波中,靖海侯就此問題問過一名為黑衣人。我說:你們正在讀書,還未真正走上社會,並不切身瞭解生存與發展的艱難,為何對社會有如此怨氣甚至是仇恨?他答:民生問題我們並不關注,我們只是要“守護香港”“守護香港自治”。我又說:你知不知道作為一個地方行政區域,香港享有世界上其他地方行政區域絕不僅有的自治權?他答:我們正面臨“被剝奪的威脅”。

這名黑衣人的心理有相當的普遍性。他們有一種“莫須有”的焦慮。被這種焦慮驅使,他們放棄理性思辨,選擇一概而論,對香港和個人的前途未來都沒有具體的思考和設計,把一切問題歸結為“體制”,把進行“最大的破壞”當作進行“最大的建設”。

2016年底,靖海侯與一名香港大學建築系的學生聊天。他表示,自己不左不右,但不能容忍左淩駕於右,且在他和他同學的認知裡,左右就是“高牆”與“雞蛋”之別。

當社會的一切問題被引至政治,用政治解釋一切的社會問題,理性討論已經變得不可能。所以在修例風波中可以看到,當有記者問鬧事的青年什麼是“五大訴求”時,他們很多人說不上來,卻表現地“氣勢洶洶”“義憤填膺”。

這是他們的認知,他們的邏輯。1.固執地認為香港現在的局面不合理,卻不屑於找出具體的原因;2.固執地認為“一國”和“兩制”無法相容,“一國”就是對“兩制”的最大威脅;3.固執地認為採取激進極端手段“必要有意義”;4.固執地認為他們的思想是主流,乃至是一種“風尚”。

可悲且可怕的是,他們被養成和塑造了一種價值觀:純粹的否定,徹底的不信任,無需理由的質疑與排斥。

與愛國愛港的香港青年相比,他們活在一個虛構的時空觀中,無視社會進步的事實,有“被迫害妄想”,在被香港政治生態推搡下,競相走向危途。

很多人,包括專家,都將香港青年問題歸結為教育。

這是一種簡單的判斷。

香港某黃絲質問過靖海侯:你來說,難道香港回歸後,學生們接受的國民教育會比回歸前少嗎?難道特區成立後,特區政府推行國民教育的力度會比港英政府小嗎?

客觀而言,他的質問很有力量,值得反思。

教育對香港青年的影響是有的,至少有幾個方面:1.回歸後出生的孩子被回歸前培養的教師進行教育,香港教育傳達到孩子的理念一定有滯後的一面;2.回歸前使用的教材回歸後沒有系統整治,教育的主流論述體系沒有大動;3.國民教育不足與殖民反思教育不足的問題並行存在,都不夠所以都不能建立正確、全面的認知;4.公民教育與知識教育不對等,前者被弱化了;5.教育考評體系缺乏牽引機制,太技術化,而且是西方的標準。

例子不勝枚舉。1.某朋友像靖海侯介紹,香港教育大學向香港各大中小學輸送了6-7成的教育人才,而他的老師不乏“黃絲”;2.戴耀廷等人編的通識教育教材仍然在很多學校流通;3.在考卷中引導學生就“日本侵華利大於弊”進行討論,本身就是一種暗示;4.有一內地背景、留美回港的教授說,他們這樣的人,在學校被西方學者主導的聘任考評中,受盡了排擠與歧視。

但這明顯解答不了某黃絲的“質問”。回歸後出生的青年比回歸前的青年還“叛逆”,一定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是輿論所導致的嗎?

香港輿論生態之差,世人皆知。即便是國安法公佈施行後,某極右媒體仍然日日叫囂、天天嘲諷,完全沒有“改頭換面”的態度和趨勢。佔據香港媒體最大的市場份額,每10個人的手機中可能就有七八個裝了它的app,用各種危言聳聽的標題和概念持續“餵養”香港青年,其影響作用不能低估。

但這也是一種簡單的判斷。1.香港有蘋果,也有東方,後者市場份額同樣很大;2.很多所謂“和理非”對靖海侯說,他們看不上蘋果的報導,覺得太low;3.修例風波中,蘋果刊出了一些被捕黑衣人學生的學校名字,連登上馬上各種攻擊之詞,他們之間並非沒有嫌隙;4.香港絕大多數kol不會在蘋果上發表文章。

媒體是在“人的頭腦裡搞建設”,香港的媒體卻往往是迎合人們的情緒,撩撥和放大人們的情緒,他們“媚俗、庸俗、惡俗”的一面遠超其價值追求,其所謂“政治主張”,遠沒有那麼“高尚”,不過還是一門生意。

並且,作為發達地區的香港,其青年有視野、有知識,並非可以被肆意操控。

他們只是在相互利用。

對問題原因的分析,可以有更縱深的思考。

三個關鍵字:養成、放縱、缺位。

關於養成。正是靖海侯在此前文章中反復強調的,香港問題是系統病,是生態病,青年問題亦然。

養成是從他們出生開始的,是從表面不帶價值觀的物質開始的。

靖海侯簡單統計了一下:香港以英國皇室貴族成員命名的街道,如皇后大道、英皇道、愛丁堡廣場等有26個;以港英總督命名的街道,如堅彌地城、麥當奴道、軒尼詩道等有32個;以殖民地官員命名的街道,如遮打道、莊士敦道等有47個;以英軍軍官命名的街道,如夏慤道、白加道等有33個;以英國地名命名的街道有52個......

比比皆是,耳濡目染,從出生開始。“紀念”讓殖民歷史延續,“紀念”讓殖民歷史美化。反觀之,以民族和國家的文化標識命名的街道和建築物,香港有多少?你又知道多少?

而在中環聖約翰教堂裡,至今還在擺著某位港督的“神位”。

回歸前出生長大的人,他們尚有比較,知道“港督的權力僅次於上帝”,知道洋人比華人“尊貴”,知道市民的權利和自由皆視女王恩賜。回歸後出生長大的人,只知道那是香港起飛的一段歷史,那塑造了香港影視的黃金時代,從那時候開始,香港開始了地方選舉。

“不帶”意識形態色彩的宣傳最厲害,潤物細無聲的教化最深刻。這養成,又因香港回歸後政治問題的凸顯、經濟發展瓶頸的出現和外部勢力的有意引導,變得根深蒂固。

養成自然不只是街道名稱使然,養成的表現也絕不僅是對殖民統治的“幻想”。養成是全方位的,是香港回歸後資本主義制度和生活方式保持不變的另一個客觀結果。正是養成培植的情結,加劇了少年走向青年的“叛逆”,在他們眼裡,覺得現實比歷史更“糟糕”。

關於放縱,更是無需多言。

2014年非法“占中”,三年後,幾個主謀才被審判,往警察頭上澆尿液的被判刑五周,七名警察被判刑2年。

2016年“旺角暴亂”,90多名警察受傷,主謀之一黃台仰被允許保釋,目前仍在德國潛逃。

2019年修例風波,參與暴力破壞和襲警的人,被法官稱讚為“有正義感,有理想”。

他們或是孩子,但他們還是孩子嗎?

當法律沒有露出鋒利的牙齒,淪為“紙老虎”,“違法達義”就成了光面堂皇的口號,青年們就逐漸失去了理性與敬畏。

大陸熱播劇《隱秘的角落》火了一句話:“一起去爬山”。修例風波中,他們喊出“兄弟爬山,各自努力”的口號。殊途同歸,都有一樣惡的原因、惡的結果。

關於缺位,有幾個問題:

1.為什麼香港回歸23年周年了,中考試卷裡還有“日本侵華利大於弊”的問題?2.為什麼直到近期,特區政府才向自己供養的反對派“喉舌”香港電臺派出專責小組?3.為什麼直到前幾天,某極右媒體還能拿到特區政府的資助近3000萬港元?4.為什麼在反國民教育、非法“占中”、修例風波中沖在最前面的黃之鋒還毫髮無損?5.為什麼已被判刑、號召“攬炒”、主張用“初選”奪權的戴耀廷還可以在香港大學教書?

一塊這樣的土壤,長出了這樣一片野草,長久無人修剪。

香港青年的激進,其實一種保守。

看不到香港回歸後民主的進步,不明白香港繁榮穩定才是香港社會的最大公約數,也搞不清楚香港不可扭轉、無可撼動的發展趨勢。

留戀那種未曾到過、不曾經歷的時代,幻想那種沒有基礎、沒法實現的“自由”。

在中西力量消長和地位轉換的背景下迷失,似乎已經忘了自己置身的方位、最終的歸宿和具體的利益,模糊了對光明與黑暗的基本認知,深陷在政治的旋渦,不自知地跳入“有心人”布下的棋盤中。

他們需要被拯救,在付出沉重的代價、接受應有的馴服後,獲得再次啟蒙,重新上路。




靖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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