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府在「免針紙」官司敗訴,行政會議火速修訂《預防及控制疾病(疫苗通行證)規例》(第599章,附屬法例L),賦權醫務衞生局局長廢除可疑的「免針紙」,並且提交立法會進行「先訂立後審議」程序,規例隨即生效。
如今事件塵埃落定,可以一個較全面的評價。
立法會選委會界別議員江玉歡早前批評政府廢除可疑的「免針紙」沒有講明具體法律依據。她如今不反對政府修例,認為新修訂規例非常仔細,有詳細針對法官在案例提出的疑點,並且清晰說明醫衞局局長宣告免針紙無效的考慮因素,相信「今次應該無乜甩漏」。她認為如果政府選擇上訴,會有不確定性和需時較長,修例較為省時。
不過也有建制派議員認為,政府可以提出上訴,尤其案件涉重大公眾利益,或許上訴庭以至終審法院會有不一樣的看法。
同樣有反對派議員反對政府修例,反而認為政府理應提出上訴,讓社會有機會討論。如今當局就以修例形式處理,做法粗暴,輸打贏要。
我覺得政府不上訴盡快修例的選擇恰當,理由有二:
1. 上訴又是否「咬著不放」?
反對派議員要提出反對,總有理由。若修例是輸打贏要,堅持上訴又是否咬著不放?試想如政府上訴,由於對手郭卓堅是用法援打官司,無論上訴庭怎樣判,敗訴一方都好大機會打到終審法院。即使政府最後獲勝,人家也會話政府為了面子,不想承認一開始時不修例的判斷錯了,所以不惜工本去打到底,說穿了就是小氣。換一個角度,萬一打輸了,就是小氣又錯判。
是否上訴要看政府處理此事的目的,如果只為堵塞那兩萬張「免針紙」可能做假的漏洞,就應該單修例而不上訴。
2. 修例又是否「輸打贏要」?
一般人不了解司法制度的運作,容易有法庭判了政府就不應有作為的感覺,認為政府修例是挑戰法庭,違反法治。
法律界權威人士卻並不是這樣看。英國最高法院前院長、終審法院非常任法官廖柏嘉(David Neuberger)早前回應「免針紙」風波時說,高等法院法官高浩文處理「免針紙」司法覆核,以及政府的回應,都對法治有利。
高浩文法官判郭卓堅的司法覆核申請得值,理由是政府的決定「不合法」,就是公職人員行事不得超越其法律權力(ultra vires),越權則屬無效。高浩文法官的判決顯示了法庭判案的獨立性。
政府之後因公共衛生理由,再按合法程序,制訂附屬法例去堵塞問題免針紙的漏洞,立法後政府行動有了法律依據,不再有「越權無效」的問題。
另一方面,法庭不會質疑政府和立法會的立法權力。
終審法院首席法官張舉能在 2021 年法治焦點活動上的致辭時表示,「法院多次在公法案件中強調,必須承認法院、行政機關及立法機關擔當的不同憲制角色。在我們的憲制制度下,法院的職能並非干預甚至修改政府的政策及決定,亦非推翻立法機關制定的法律…法庭的角色是施行法律和就法律事宜作出判決;解決任何相關的政治或社會爭議從來不是其職能。法庭並非宣揚或申述政治觀點或法律以外其他觀點的場所。」
結論是政府在行事之初或許了低估了被司法覆核的風險,沒有在一開始就修例。但在法庭判決後,政府的補救行動恰當,合理地負起保障公共衛生的責任,確保了制度的有效運轉,算是成功扳回一局了。
盧永雄
上日講起香港面對美元和美息勁升,香港正承受著「金融風暴級」 的衝擊,其中一個套餐,就是金融機構降低評級。 評級機構穆迪宣布下調香港和澳門的評級展望,從「穩定」下調至「 負面」。
而在前一天穆迪亦下調了中國的評級展望, 下調評級展望是下調評級的前奏。
回想評級機構從來都極少能夠在真正發危機前,提出有效預警, 反而會在金融危機爆發之後落井下石。例如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 爆發之後,評級機構為了挽救自己的聲譽, 驟然降低包括香港在內多地的主權評級,達到一個落井下石的效果。
不過今次穆迪下調香港的評級展望,並不是有甚麼高明預見, 反而動機相當可疑。
第一香港和澳門為何同時調低評級展望。
穆迪指下調香港評級,是反映香港與中國大陸在政治、制度、 經濟和金融方面緊密聯繫的評估,穆迪表示在2020年實施《 港區國安法》和修改選舉制度之後,預計香港在政治、 體制和經濟決策方面的自主權將進一步逐步削弱, 而中國大陸的疲軟趨勢將影響香港經濟, 削弱特區政府的財政緩衝能力。
穆迪降低香港評級理由的破綻,是同時降低了澳門的評級。 降低澳門評級展望理由亦差不多,但問題是,香港近年完善了政制, 但澳門的政治體制並無改變,加上澳門儲備豐厚,截至今年7月, 澳門的財政儲備達5,690億澳門元,相當於預算支出近6倍。 一起降低中國大陸、香港和澳門的評級展望理據,並不充分。
第二降完美國評級展望之後受壓。
其實評級是一門生意,主要由3大評級機構標準普爾、 穆迪和惠譽壟斷,3者已佔據了9成的市場。 他們主要是透過為各種債券收取評級費賺錢。 但認可評估機構的權力,完全來自美國的金融監管機構, 美國的證券交易委員會於1975年引入國家認可統計評級組織的概 念,認定可以提供有效評級的機構, 所以評級公司能否獨立美國於政府的控制,令人懷疑。
在三大評級公司當中惠譽規模比較細,亦較出位,她在今年8月就把 美國長期外債評級,由AAA下調至AA+,這是惠譽自1994年 首次發布美國信譽評級以來,首次下調美國的評級。 主要是針對美國嚴重財政赤字的長期危害性。
惠譽降低美國評級之後,就對其他評級機構造成很大壓力。 結果穆迪捱到11月,就終於將美國的評級展望由「穩定」轉至「 負面」。理由是美國財政赤字龐大債務負擔能力下降。 穆迪下調美國評級展望之後,美國政府官員大表反對, 認為美國經濟依然強勁,美國國債是全世界最安全、 流動性最強的資產,沒有理由降低美國的評級展望。
美國政府每年兩萬億美元的財政赤字、1萬億美元的貿易赤字, 特別在疫後財政赤字急速擴大,直接調低其評級才是合理安排, 穆迪只調低評級展望已經是留手,但相信仍然面對很大的壓力。 如今拉埋中國落水,一次過將中國大陸、 香港和澳門的評級展望降低, 相信可以略為減低美國政府對他們的壓力。
美國評級機構的問題,早於2007年的美國次按危機中展露無遺, 事後被爆出有評級機構人員和銀行勾結,知道最高評級的AAA級債 券,只要有9成的成份是AAA級就可以, 結果他們就特別把垃圾級的次按和9成的AAA級債券綑綁在一起, 變成一種全新的AAA級產品, 客觀上令到劣質的次按有一個龐大的證券化出路, 令到銀行大量放貸然後轉賣給證券按揭公司,再打包成AAA級證券 賣出。美國參議院後設立的調查小組委員會, 檢討次按危機時明確表示,不準確的AAA級信用評級, 讓美國金融體系帶來了風險,並成為金融危機的關鍵原因。
明白到這些國際評級機構的搵錢動機,以及與美國政府的複雜關係, 就知道調低香港評級展望,甚至直接調低香港的評級, 當中包含很多的政治性。
盧永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