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顛覆案｜ 上訴方:原審量刑過重 律政司:案情嚴重性前所未有 可造成潛在毀滅性後果 法庭押後9個月裁決

「35+顛覆案」47名被告經審訊後，當中45人罪成，並於去年11月分別判處入獄4年2個月至10年不等，13名被告提上訴，其中彭卓棋在首日庭審上撤回上訴。上訴方星期四（7月17日)在西九龍裁判法院指，串謀仍存在許多變數，被告犯案非為私利，認為原審法官量刑起點明顯過重；惟律政司反駁指，本案案情之嚴重性前所未有，串謀夠造成潛在的毀滅性後果，即癱瘓政府以致顛覆國家政權，量刑完全合理。上訴庭將案押後9個月內裁決。

上訴庭將案押後9個月內裁決。巴士的報記者攝

提出上訴的13名被告中，有12人經審訊後被定罪，當中包括被判囚7年9個月的鄒家成；被判囚7年3個月的吳政亨、判囚7年的何桂藍、及梁國雄、林卓廷、餘慧明、何啟明、陳志全、鄭達鴻、黃碧雲、楊雪盈及已撤回上訴的彭卓棋 ，他們分別被判囚6年半至6年9個月；餘下1人為認罪被告黃子悅，被判囚4年5個月。

案件由上訴庭首席法官潘兆初、法官彭偉昌及彭寶琴審理。律政司一方代表有副刑事檢控專員周天行、高級助理刑事檢控專員劉德偉、助理刑事檢控專員羅天瑋、高級檢控官吳加悅和徐倩姿。上訴方代表則有資深大律師彭耀鴻、潘熙、大律師沈士文、馬維騉、張耀良、關文渭等。

代表吳政亨的大律師梁麗幗在前一日指，吳發起「三投三不投」是性質中立的行動，有關帖文和《蘋果日報》頭版廣告無提及否決財政預算案，刑責不應比同案「積極參加者」重。吳在一個採訪中曾說，他不在意「攬炒」，不在意否決財案，吳從沒表示過否決財案，吳不是鎂光燈下的政治人物，公眾影響力有限，原審判囚7年3個月太重。

資深大律師潘熙。巴士的報記者攝

代表梁國雄及鄭達鴻的資深大律師潘熙指，鄭判監6年半，原審法官判刑時沒恰當區分被告角色罪責，量刑起點明顯過重。潘指，鄭沒準備替補人選，身為公民黨執委，黨內角色遠不及黨團重要，黨友譚文豪身為黨團一份子，角色重要得多，更有份參與制訂激進路線，然而鄭、譚2人量刑起點卻同為監禁7年。

潘熙又指，鄭受他人誤導而犯案，對法律無知而減刑3個月，幅度與梁國雄相同，惟鄭案發時憂初選違法，曾索取法律意見，又從事法律研究，故理應減刑更多。

潘另指，梁國雄在案中參與程度較低，且不是由一開始便意志堅決，只是2020年6月24日「社會民主連線回應當前香港政治形勢變化的決議文」一文面世後才改變立場，故其角色罪責較輕微；另梁國雄在其他案件中，因過去任公職的社會貢獻而獲減刑，但本案卻未因此獲減刑。

大律師張耀良。巴士的報記者攝

代表楊雪盈的大律師張耀良指，法庭量刑時應分別考慮整體嚴重程度及個別被告角色罪責，本案非暴力，所有進展都公開，政客各有主張，涉案協議模糊不清，距成真之前仍存許多變數，即使希望議會議席過半，但也無法肯定能否實現，而案發時《香港國安法》初立，尚有漫漫長路，不宜為本案判刑範圍中的高端刑期。

張又指，楊雪盈案發時一直嘗試跟從《基本法》行事，僅錯信手段合法，且案發期間無論口頭還是文字，都從未公開提及否決財案，聯署「墨落無悔」聲明亦屬傳聞證供，楊在整個串謀中扮演邊緣角色，甚至是局外人，原審6年半刑期明顯過重。

代表陳志全和何啟明的大律師馬維騉指，《香港國安法》第22條提供了3種量刑，「對首要分子或者罪行重大的，處無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對積極參加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對其他參加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而此案中，法庭用了2種判刑起點，8年和7年為起點，馬認爲，7年為起點的，更合理的應為6年為起點；而參與更少的，應以5年為量刑起點；而何啟明應是6年為起點，因比其他以7年為起點的被告參與度更低。

馬又指，關於社會貢獻，不同被告政治生涯的長度不同，何的政治生涯比其他被告更長，任職區議員逾6年，在社會貢獻減刑考慮應給予更多刑期扣減。

馬另指，陳志全獲立法會主席讚賞他是最勤奮的立法會委員之一，在社會貢獻方面，應值得比3個月更多的減刑。

大律師沈士文。巴士的報記者攝

代表黃碧雲和林卓廷的大律師沈士文指，可預期的後果在這案件中非常遙遠，35+只是一個願景、一個吸眼球的標語，組織者也不相信會實現，達成目標需跨過重重困難，也幾乎是不可能。

沈指，從參與者角色說，黃碧雲和林卓廷沒有鼓動否決財案，他們不是積極參與者，應是其他參加者，若他們和其他積極參與者一樣以7年為量刑起點，原則上是錯誤的，認為他們的量刑起點應是3年。沈表示，如上訴庭不同意爭議量刑分級的陳詞，認為應將林、黃的量刑改為 4 年，即其他被告起點的約一半。

沈又指，法庭錯誤判斷林卓廷的刑事紀錄，實際上他只有《權力及特權法》1項刑事記錄，而法庭錯誤判斷為4項，將披露受調查人身分定罪計算在內。在社會貢獻方面，法庭也沒給與他減刑，法庭指他早前因其他案被判刑時已考慮林的公益服務，在本案不予額外減刑。沈認爲，一個人的案底會一直跟隨，而良好品格也應如此，不能因其他案件已考慮公益服務，而在本案就不作減刑考慮，林應和黃碧雲一樣減刑3個月。

大律師關文渭(右)及資深大律師彭耀鴻(左) 。巴士的報記者攝

代表鄒家成的大律師關文渭指，「35+」計劃中途才實施《香港國安法》，立法之前的作為，不應視作犯罪行為並量刑，而鄒於實施《香港國安法》前的6月中發起《墨落無悔》聲明，不應計算在本案刑責之內更加刑1年。

關續指，鄒本是一個剛從校園畢業的年輕人，沒社會經驗，本案連同七一立法會暴動案刑期合共長達12年10個半月，認為2案刑期不應全數分期執行，2案原意一致、有內在關連，鄒均不知是非法行爲，故2案刑期應部份同期。

代表余慧明的資深大律師彭耀鴻指，余沒參與協調會議，不屬於積極參與角色，此案的控罪是串謀，但距離最終真正犯罪仍很遠，認爲案中沒實際確認串謀發生，所以判刑應輕。而在道德層面上，案中被告是在《基本法》框架下運行，不是要讓政府下台，而是尋求管理上的改變。所有被告在案中不是要從中獲得個人利益，而是為港人整體福祉著想。而法庭從沒考慮此問題，刑期過量。

大律師郭子丰。巴士的報記者攝

代表黃子悅的大律師郭子丰就刑期上訴指，黃子悅是出身於良好家庭，為社會正義發聲，參與志願工作，是一位有上進心的年輕女性；本案刑期與另一暴動案分期執行，其總刑期長達7年半，對黃子悅而言過於沉重，考慮到其個人情況，認為應整體量刑，將部份刑期同期執行。

律政司署理助理刑事檢控專員羅天瑋反駁，強調本案判刑的三個核心原則，包括判刑量刑區間符合《香港國安法》的量刑規定，而本案案情之嚴重前所未有，串謀夠造成潛在的毀滅性後果，即癱瘓政府以致顛覆國家政權，原審法庭已充分考慮所有減刑因素而給予被告酌情減刑。

控方續指，所謂「初選」的候選人中，有不少人是區議員或立法會議員，代表他們有責任擁護《基本法》，有責任以《基本法》賦予的權力審批案，然而他們卻加入「35+」顛覆圖謀，性質惡劣，採用較高量刑起點完全合理。

就其他減刑考慮因素，包括實現「35+」計劃的「不可能性」及上訴人的公共服務往績，控方指全屬酌情決定，原審法庭已將相關因素納入考慮，各上訴人刑期並無明顯過重。控方又強調，實現計劃的「不可能性」已於原審充分辯論後遭駁回，法院裁斷亦屬正確。法庭聽取上訴方及控方陳詞後，決定押後9個月作裁決。

西九龍裁判法院。資料圖片

35+顛覆案中被裁定串謀顛覆國家政權罪成、被判囚7年的趙家賢，原訂2028年初才獲釋，但因在獄中行為良好並有悔意，獲懲教署按相關法例機制提前於今年10月釋放，成為《維護國家安全條例》生效後，首名獲提早釋放的國安犯。他近日接受無線新聞訪問，指在囚期間閱讀多本有關國家發展的書，糾正自己偏頗的價值觀，並為案件衝擊憲制秩序道歉。

趙家賢因在獄中行為良好並有悔意，獲懲教署按相關法例機制提前於今年10月釋放。無線新聞畫面

當年在案中被列為「首要分子」之一的趙家賢，在囚近五年後，因為獄中表現良好，上月底提早兩年多獲釋。瘦了六十磅的他稱，感恩獲懲教署署長等，信納自己有悔過的決心，他認為先要自我糾正有偏頗的價值觀，得到社會接納，從而獲得提早釋放。他說：「睇好多書，睇國務院發佈嘅國家政策文件，習主席有關一帶一路嘅講話，希望可以成為一個模仿對象，尤其係干犯咗國家安全及相關罪行嘅年輕人，希望佢哋唔好成日諗住已經被判刑，無機會提早獲得釋放，就索性躺平。」

趙家賢希望自己可作為模仿對象，向犯國安相關罪行的年輕人作示範。無線新聞畫面

趙家賢希望自己可作為模仿對象，向犯國安相關罪行的年輕人作示範。無線新聞畫面

趙家賢稱在被扣押頭數個月已想協助控方做從犯證人，因為覺得自己有責任說出真相，但承認獲釋後擔心被人報復。他表示，反修例期間已經不認同暴力，當中有兩件事最反感，包括涉及暴動案的學生「健仔」曾志健被游說付款潛逃， 但最終被「出賣」，以及馬鞍山一名長者與示威者爭執後被放火燒傷，直言「成件事係失控，好恐怖」，惟他當時不抽身是因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政治陣營當中大家一定要團結一致」，現時的他反思痛恨「當時的趙家賢為何不跳出來？」

趙家賢為當年衝擊香港和國家的憲制秩序道歉。無線新聞畫面

趙家賢承認，當年初選案做的事，衝擊了香港和國家的憲制秩序，「我好想為自己嘅錯，同國家香港以及市民大眾誠懇道歉。」 他又形容反修例風波發展到暴亂及初選案，整體是有一個套路，「係有別有用心嘅人喺背後操控」。

趙家賢為當年衝擊香港和國家的憲制秩序道歉。無線新聞畫面

趙家賢稱在獄中最大憾事是未能見患癌父最後一面，對於未來，他說最重要的是家人，可見將來都不會在政界，亦不打算移民。他說未來的原則是「當唔係百分百確保合法合規嘅時候，我唔會有一啲擦邊球或者偷雞嘅做法，所有事情如果覺得有問題，就一定會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