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毅

在紅軍就要突圍的前夜,更多的是戰友間的離別之情。由於這次戰略轉移是在高度的保密中進行的,和留下的數以千計的傷員告別就更是傷情不已!其中,周恩來與陳毅的壯別是最值得大書一筆的。

中革軍委,報告了陳毅負傷的情況。周恩來見電十分焦急,與朱德聯名給彭雪楓、李富春發電:「同意陳毅回博生縣休養,待稍愈時,轉赴瑞金休養。」

陳毅遵囑在博生縣稍事休養,就又轉到瑞金紅色醫院治療。也就是在此治療期間,他讀到了張聞天為《紅色中華》撰寫的一篇社論:《一切為了保衛蘇維埃》。他從字裏行間感到了這篇社論就是紅軍轉移的動員令。接著,在紅色醫院中開始悄悄地議論起紅軍轉移的事情。或許是應了船破又遇頂風雨這句話,他的傷腿腫得像水桶似的,疼痛難忍。他從這嚴重的傷情想到了自己未來的結局,十有###會被留下堅持鬥爭。為此,他給中革軍委負責人周恩來寫了一封信:請求在紅軍轉移前為他做手術。

這時,周恩來正在與博古、李德舉行最高「三人團」會議,決定中共中央和中革軍委被迫率領中央紅軍主力離開中央蘇區,實行戰略轉移之後,在中央蘇區成立中央分局和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辦事處,負責領導中央蘇區及附近蘇區的紅軍和人民堅持鬥爭。中央分局開始由項英、陳毅、陳潭秋、賀昌、瞿秋白等五人組成,後又增加鄧子恢、張鼎丞、譚震林、毛澤覃等七人為委員,項英為書記,陳潭秋為組織部長,瞿秋白為宣傳部長。陳毅任中央政府辦事處主任。

在討論這些人事安排的時候,博古有他的想法,而周恩來自然也有他的意見。有意思的是那位不了解情況,卻握有很大權力的李德始終是站在博古的一邊。結果,博古的想法也就會變成中央文件下達實施。對此,當事人陳丕顯同志多年之後曾講過如下這段話:

「項英那時被留下來打游擊就有被整的意思。……項英當時要是被黨中央主要負責人‘喜歡’的話,也就不會被留下來打游擊了。」

但是,項英以及其他被留下來的同志堪稱是臨危受命,二話不講,勇敢地挑起了這副以生命為代價的革命重擔!

這次會議剛剛結束,警衛員就送來了陳毅請求做手術的信。周恩來閱罷陳毅的來信,當即叫來了衛生部長賀誠同志,以命令的口氣說道:

「雖說明天就出發轉移了,你必須請最好的醫生,為陳毅同志組織實施外科手術。」

「可發電機和X光機已經裝箱準備起運了。」賀誠有些為難地說。

「立即拆箱,運到醫院!」

「是!」

「我這就去看望陳毅同志,親眼看著你們給陳毅同志做手術。」

周恩來實在是太忙了!可是,當他想到陳毅同志的大腿中尚留有敵人的彈片,且又要留下來負責黨交給的重要使命的時候,他當即騎上戰馬,直奔紅色醫院而去。

這太出陳毅的所料了!他緊緊地握住周恩來的雙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兩眼漸漸地由濕潤而模糊了。

「陳毅同志,不要這樣嘛,要堅強些,要向關雲長學習。」

「周副主席,我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怕從大腿中取幾塊彈片嗎?……」

「這我清楚,你是將軍,又是詩人,此時此刻,你一定是想起了這兩句詩: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周恩來引的兩句古詩,不僅道出了陳毅同志的全部情愫,而且也概括了絕大多數紅軍指戰員的心情。但是,陳毅畢竟是一位久經血與火洗禮的軍事家和政治家,他清楚周恩來行前趕來的目的,除去戰友的情分而外,還一定負有政治的使命。因此,他極力地控制住情感,很有風趣地說道:

「你們就要走了,快對我說說悄悄話吧!」

周恩來首先向他傳達了中央的意見:你是高級幹部,本來應該把你抬走,因為你在江西搞了七八年,有影響,有名望,又懂軍事,中央走了,不留下你無法向群眾交待。隨後,他又向陳毅傳達中央的決定:「你留下參加以項英同志為首的中央分局的工作。同時,由你出任中央政府留守處主任之職。你有什麼意見嗎?」

陳毅自然清楚這副擔子的分量!姑且不說自已是一個重傷員,單說留下的數以千計的紅軍傷病員在即將全部淪入敵手的蘇區如何才能生存下來,就是一道誰也不敢貿然回答的難題!但是,他是一位共產黨員,面對黨的困難局面,只能知難而進。所以,他十分乾脆地說了史有所記的四個字:

「沒有意見!」

這就是陳毅!

陳毅深知周恩來在黨內極為特殊的處境,他不能在周的面前發牢騷。另外,他也清楚周恩來時下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忙人,有許多大事需要他去處理。因此,陳毅動感情地說道:

「你來了,我腦殼中的問題就全都解決了。俗話說得好:千里搭帳篷,沒有不散的筵席,你就不要呆在這裏了!」

周恩來懷著依依惜別的心情離去了,但是,他的心潮就像是投下了千斤重的巨石,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文章摘自 《毛澤東周恩來與長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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