睇見各大報章,講起舖王波叔,刋登賣地的廣告。豉油街67號,四個號碼地盤,找人客落標買地盤。這就帶起,我從沒有認知的BB期,到有模糊印象,小孩子記憶期。想到小孩子時,我要照顧,我最細的五妹,所以我認識鹰嘜煉奶。五妹喜歡它,多過壽星公煉奶。當年用煉奶喂BB,充當今天的奶粉啊。
我出生開始,就喺豉油街67號二樓,在這個號碼二樓開始,踏懂行路,第一步。到20多歲,我才搬出外,吃住自己喇。但是自小帶大,我的姑母,仍然愛住豉油街67號二樓。所以我,常往探視姑母。父母工作,夜返歸家,肚子餓,沒飯吃。我又懂,跑過對面,文德士多。找德叔老闆,賒借餅乾頂肚。待媽媽有錢,才慢慢還。
後來我去到台灣,從事發行事業。巡台灣街巷,又見到好多士多,買的物種,與香港士多,沒大分別。只是多了,報章及少量雜誌,以及報導香港六合彩報纸。更令我,有親切感覺。台灣士多,叫乾媽店。原來街弄巷里,任何人有困難,雖要賒帳,任何店內物品,絕無問題。更可以,待父母出了薪酬,才慢慢清帳。所以人人說,台灣人,充滿人情味,實是有根由。
又想起兒時,見到樓上,有人從窗口,抬住好似現在的擔架床,上面黑布包住,人體物件,徐徐從窗口抬出,由竹棚搭的簡陋樓梯,慢慢行落地下,放在用布帳篷搭,簡陋靈堂。今天想起,60年前的香港,不是人人,可以去殯儀舘呀。原來以前的香港,都好簡陋,咁蒼涼。十多年前,我在台灣,部分地區,都好似,50多年前的香港,也在街頭搭帳篷,聚眾親友,作靈堂,為先人,作法事啊。
當時年少的時候,坐在窗邊,望住近日有女生遭欺淩的諸聖堂學校,眾多學生,嘻笑玩耍。沒人管教的我,時常做逃學威龍,不返學,就遠眺火車橋,呆望另一邊,曾榕大廈,以50年前的標準,是好雄偉高聳,華貴的大廈。當時與四個兄弟,瞓喺床下底的我,幻想幾時有機會,可以去呢個地方,瞓龍床啊。
豉油街67號2樓,我成個童年,到青蔥少年,都在這裏渡過。今天見到波叔,因為香港爭拗攬炒,因為肺炎瘟疫,弄到經濟不景,而不斷賣樓。我就想起以前,童年生活的豉油街,過了不久日子。想起有一次媽媽放工,竟然有隻,混血唐狗狗,尾隨媽媽,回豉油街。媽媽說,這隻狗,不知什麼時候,尾隨住她,媽媽一路回家,一路趕牠走,趕極牠,牠都跟著不走,回家到門口。唯有不理牠。牠就睡在門口。
當年,豉油街一間屋,住上不知,多少戶人家。隻唐狗好醒目,見人入屋,牠懂走上幾級樓梯躲避,有人出門,牠又懂避開。所以大家,都不趕牠。慢慢我從睡床下地板,獨自搬上厠所上,進佔好味的厠所閣仔。牠就走進,我的床下底喇。正式入屋,成為我們一份子。唐狗與我們一家,生活了,二三年左右,牠隨著我媽媽,早上往大廈,派報紙。不知是牠,或駕車的她,不小心。牠給車,撞到一地,都是血,即時到了天國。當時我媽媽,嚇到呆坐地下。到驚魂過後,唐狗狗的屍體,都不見了。
直到我,15歲左右,開始幫襯,狗肉攤販。我才悟出,那隻自來狗狗,應該是逃出,狗肉販子的魔爪。即時撞死,狗屍不翼而飛,也是清潔工人,第一時間,執好賣給狗販子。好似今天的執舊報紙,執汽水罐,執紙皮箱的專業執拾員,常為它們,爭吵嗌交,動手推撞。
想回當年,我媽媽,常常帶我一起,搵問米拜神婆,求神問前因,又問未來。記憶最深,神婆請神,上咗身。即時翻白眼,話我媽媽,陰間有個女,她要結婚,要燒嫁妝,好等她嫁得,風風光光,令她嫁得好,令她安息。媽媽聽完,即時飛奔,搵紙紥公司,買個紙紥大套餐,弄好嫁妝。臨走前,就塞包大利是,梗係要給,問米神婆哪。神婆其實是以前的精神治療師,沒宣傳,純靠街坊,親朋戚友,口耳相傳。更有部分人,沒價目表,強調不收錢。講得準,隨人封利是。當年,大家都無景,這都是,生意策略啊。
60多前的香港,由一個,發芽的漁村,剛開始。變成小城市。什麼事,都要探索。滿街神棍,周圍赤腳,無牌照,中西醫生。滿清腐敗,慈禧太后。仍然當人民,視為糞土。軍閥禍國,八國聯軍,民國老蔣,仍然皇帝心態。共產黨利害,懂得找文人宣傳,令揸槍炮,與有智慧的愛國者歸隊,接住國家內戰。繼而老毛,清算黨異,就塗炭,大地生靈哪。我們祖先,有幸逃港倖存,繼續繁衍。
以前我們家族,本來在廣州,經營貿易生意,生活得好愜意。見到內亂不斷,先行派出,我父親大人,用擔挑,抬往金條,以來袁大頭銀元,下港經商。點知我老豆,一下西環,經過石塘咀,就去金菱酒家,又識了十二少,結伴花柳尋歡,更喜愛麻雀耍樂,呼喝天九。不出數年,花光了家族,來港避風的財富。
父親大人,在廣州,本是鄉鎮赤純樸實,一個好人。他抵受不了,香港石塘咀的風情。學了愛咬,古巴哦希巴,大雪茄,愛坐在前坐,第一排,聽麥炳榮,大老倌,唱「鳥南飛,鳥南返,鳥兒比翼,何日燕歸還」的鳳閣恩仇未了情。到我二伯父,什麼都給,共產黨,攪什麼,五反七反,意識形態大清算。再而打殺地主及資產階級。好彩我的二伯父,經無產階級,督導員審查後,証實二伯父,只是犯了經商,積聚財產,從沒害人。更經員工証明,二伯父善待同仁。所以充公他所有財產,以及不動產,發還棉被,幾套唐裝衣服,釋放回鄉。二伯父申訴,說什麼親人,都在香港。申請下港,共產黨亦批准。到我二伯父,托住棉被,拖住小女兒,不知行了,多了天,由廣州行路到香港。一路行,一路想,好彩當時,叫了弟弟,擔了金條財富,去香港,建立橋頭堡?
這就是,上一代人,建立香港經驗啊。
小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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