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講法治香港無法管治

一間專出禁書的銅鑼灣書店多名股東及員工失蹤，其中一人叫李波的負責人更懷疑在港被人帶走，引發內地公安在香港拉人的猜測。

香港街上充斥著這些「禁書」，去年首次傳出有書店負責人失踪的消息，我專門去買了幾本相關書藉看一看，發覺內容相當之「流」，本本也差不多，只是將海外網站相關資料炒成一碟，匯集成書，打包出售，通常會起一個驚人的書名，內容創作性和想像力極強，作者好像藏身中南海偷聽到一切事情。但你到北京隨便搭一架計程車，找司機聊一聊，聽到的「消息」，會比那些書的內容新鮮。

不過既然成行成市，見旺區報攤充斥著這些書，自然有它們的市場，我就找出版發行界了解一下市道。這個出版「禁書」的行業，自2003年開放內地旅客自由行到香港後，開始興旺起來，以前只有《爭鳴》等一兩本政論雜誌艱苦經營，但自由行旅客湧到，他們將這些政論雜誌和咸書一起，買回內地派街坊，當做手信，令那些雜誌暢銷起來。

政論雜誌賺到錢，出到成行成市，就開始出政論書，初時還嚴謹一點，後期競爭加大，出到相當濫，幾間專出禁書的出版社有專門的寫手，大量生產，左抄右抄，務求因應時事話題，快速起貨。出版發行界話，禁書愈出愈多，本來已過度競爭，而近年內地過關時搜查嚴了，令旅客減少買禁書回內地，行業開始經營困難。也有出版商將禁書和馬經一起，用走私快艇「大飛」運返內地，大量出貨賺快錢。

出版發行業人士話，有些禁書商「傻傻地」，一方面創作這些禁書賺大錢，另一方面竟然在貪便宜在內地印書，有些禁書商更住在內地，好像完全不怕阿爺會拉人那樣。

不過最近失踪的李波，情況有少少不同，據其家人的說法，他是收到訂書電話去柴灣貨倉攞貨，之後失去聯絡，故懷疑在香港被人拉走，就和過去在內地失踪的個案，有本質的區別。

這裏有兩個問題，一個是罪行問題，另一個是執法問題。就罪行而言，香港雖有煽動叛亂罪(Sedition)，但出書創作領導人的醜聞，也不易達到入罪水平。但內地卻不一樣，雖然過去的「反革命宣傳煽動罪」已改為「煽動分裂國家罪」和「以造謠、誹謗或者其他方式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但這樣出書，屬於「造謠誹謗」，按內地法律標準，已可入罪。由於有關書藉大量帶入內地，對內地人有影響，相關出版社負責人若身處內地，就很易被追究刑責。但如出版社負責人身在香港，由於兩地法規不同，香港特區政府不會按內地法律拘捕和移交犯人。

這就帶出第二個問題，香港不會交人，內地公安可否越境捉人？如今李波是否身處內地？若在內地他的回鄉證又留在香港，他到底如何回去？ 若他已被內地拘禁，理論上有兩個可能，第一是公安越境拉人，然後透過非法途徑帶他離港，即是「強捕」。第二是有人向他訂購大批書藉，引誘他用「大飛」等方法運書回內地，即是「誘捕」。

若然是內地公安來港強捕，就絕對是重大錯誤，明顯違反《基本法》，這種行為不可一，不可再。國家主席習近平大力倡議依法治國，早在2012年12月4日，他在紀念中國憲法公布施行三十周年時強調，「一切違反憲法和法律的行為，都必須予以追究。」習主席應該不會支持違反《基本法》的行為。香港的核心價值就是法治，沒有法治，香港特區政府將無法管治，即使內地多麼不喜歡那些禁書出版商，都只能在法律容許的框架內行事，不能胡亂地來。

盧永雄

英國警方突然宣布起訴3名人員，聲稱他們涉嫌向香港情報部門提供協助，其中一人是特區政府駐倫敦經貿辦事處行政經理袁松彪。英國警方指控的案情和被香港通緝的流亡人士有關，指控三人涉嫌監視及闖入民宅等行為。由於袁松彪是現職香港駐倫敦經貿辦人員，事件倍受關注。

中國駐英大使館發表聲明，強烈譴責英方編做藉口，無理指責香港特區政府，予以強烈譴責，中方就此向英方提出嚴正交涉。

英國政府要起訴一個中國香港駐倫敦辦事處人員違反英國國安法，這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而是涉及國際關係的政治性案件，一般而言，可以透過外交途徑洽商解決，但英國政府選擇最高調的方法去公開起訴，應該留意英國政府作出此決定的政治背景。

第一，選舉年殺到。早前國家主席習近平訪問歐洲，中法關係相當緊密，對比之下，中英關係就比較冰冷。英國首相辛偉誠是七大工業國首腦中，唯一未曾與國家主席習近平見面的領袖。就在上周習主席訪問歐洲期間，辛偉誠就與外相卡梅倫高調與5個被中國政府制裁的英國國會議員會面，討論他們被制裁的情況，指中國對英國議員實施的制裁令人無法接受。會上議員向首相反映所謂香港政治犯及中共滲透等問題，並再次建議英國政府將中國列入「外國影響力登記計劃」的「強化」級別。

英國保守黨政府高度宣傳這個會面，很明顯是想擺出一個對中國強硬的姿態。今年是英國的選舉年，英國保守黨在5月初的地區選舉中大敗，丟失多個地區議會的控制權。現在民調顯示，保守黨的支持度落後工黨高達20個百分點，而今年就要進行大選，辛偉誠可以說是四面楚歌。英國既然和中國改善關係不成，表演出強硬反華的態度，可說是辛偉誠內閣孤注一擲的賭博。

第二，劍指駐美經貿辦。特區政府目前有3個駐美經貿辦事處，亦都處於中美爭議的風眼當中。去年美國眾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通過了《香港經濟貿易辦事處認證法案》，建議國會通過這個法案，取消3個香港駐美經貿辦的特別待遇。法案如果通過，確認香港經貿辦不能持續享有外交特別待遇及豁免權的話，香港3個經貿辦需於180日內關閉。

近日美國國會及行政當局中國委員會發表年度報告，重提眾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這個建議，如果法案最後獲得通過，就會逼香港的經貿辦關門。英國在這個階段指控香港駐倫敦經貿辦的人員涉及外國干預罪名，很明顯是為美國禁制香港經貿辦鳴鑼開道，增加美國反華議員的籌碼。

第三，英國間諜被捕。英國商人石伊恩於2022年被中國判決「為境外收買、非法提供情報罪」罪名成立，被判5年有期徒刑，其上訴亦於去年9月被駁回。現年71歲的石伊恩，曾任通用汽車中國區高級經理，後來被指竊取中國情報被捕判刑，英國一直想營救石伊恩。如今拘捕香港駐倫敦經貿辦的人員，正好作為與中國談判的籌碼。

這些所謂間諜案，完全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角力，過去香港人自以為可以置身事外，但隨著地緣政治的關係越來越緊張，中美的磨擦加深，英國作為美國的小弟弟，走出來做馬前卒，自我打扮成為對中國的強硬派，既可以向美國表忠，亦可以爭取本國反華的選票，對民望極度低迷的辛偉誠來說，這些都是成本很低的賭注。

盧永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