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跨越大半部《演義》活至36歲 非沒可能但早沒戰力

史實是有赤兔馬，但在《演義》中的赤兔，符合馬匹生命常理嗎？

專欄上回提到呂布的方天畫戟，為《演義》中作者杜撰出來的，歷史上的確存在，但因為使用不便，演變為國家儀仗的禮器，至於赤兔馬真實存在的，據裴松之注《三國志·曹瞞傳》也有關於赤兔馬記載：「時人語曰：『人中有呂布，馬中有赤兔。』」

影視中的呂布及赤兔 (網上圖片)

至於「赤兔馬」在《演義》中，是好馬的代表，據說可日行千里，還能夜走八百。原為西方邊將董卓所有，首次登場為公元189年，董卓將赤兔馬贈予呂布，之後落到關羽之上，陪伴關羽敗走麥城，到公元220年因關羽死後絕食而亡，中間隔了31年，再加上赤兔馬上戰場前的成長期與訓練期，赤兔是否超越馬匹本體生命的局限？

有關赤兔馬年齡問題，文獻為數甚少，但我們可根據戰馬普遍育法來推測年齡。據北方民族史研究員孟古托力撰文提及：「馬的自然壽命，一般為25 ~ 30歲……長壽馬是極少數......早在商代甲骨文記載，中華民族祖先掌握公馬去勢的方法及其優點。3至4歲後，馬進入成年期，經過訓練就可作為戰馬騎乘。」按照一般戰馬「3-4歲成年，經過訓練後5歲就可用」來作假設，赤兔馬初登場時，時年為5歲。

影視中的呂布 (網上圖片)

據了解，馬匹在5至15歲時，最能夠發揮作戰功能，表現也最為出色。所以，呂布擁有赤兔馬期間，即公元189年至198年呂布殞命之前，赤兔處於戰馬黃金期。

一般戰馬，在黃金期服役期後，無論速度、爆發力等各種能力都會逐步下滑，到20歲後幾乎少見戰鬥力，必須退役。然而，赤兔在關羽策騎時期，卻與一般的戰馬相反，赤兔在15歲後表現依然出色。在《演義》中，關羽誅顏良時「赤兔馬快」，斬文醜時「戰不三合，文醜心怯，撥馬繞河而走。關公馬快，趕上文醜，腦後一刀，將文醜斬下馬來。」到了赤壁戰後，曹操敗走華容道時，赤兔已將近25歲，卻還能作為戰馬服役：「為首大將關雲長，提青龍刀，跨赤兔馬，截住去路。」

影視中的關羽 (網上圖片)

此後，赤兔馬雖然又有登場，卻再也不能趕上敵將了，也顯然描寫到赤兔馬的速度和爆發力確實是敵不過年齡，戰鬥力顯著下降：「與忠交馬。戰不到三十餘合，忠詐敗，雲長趕來……雲長又趕，忠又虛拽。」到了後期，赤兔馬的表現也能證實：第七十四回中，關羽「鬥至五十餘合，龐德撥回馬，拖刀而走。關公隨後追趕」，還沒有追上反被龐德一箭射中；第七十六回，關羽「拍馬舞刀，直取蔣欽。不三合，欽敗走。關公提刀追殺二十餘里。」

赤兔服役直到公元219年，關羽敗走麥城，被潘璋部下馬忠生擒，關羽拒降終被孫權殺害。赤兔馬的年邁，很大可能是導致關羽被絆馬索絆倒，令關羽被擒甚至身亡的重要客觀原因。

影視中關羽敗走麥城一幕 (網上圖片)

如果赤兔的服役年齡假設是正確，赤兔的年齡至少是36年，比25年的馬平均自然壽命高了44%。雖然小說中的戰馬去到36歲並非誇張，因為現實中馬匹也能活到36歲（日本賽馬「新山」又名シンザン，共活35年多一點），不過在《演義》中的赤兔馬，一來牠非自然死亡，二來牠在高齡時還一直在隨關羽征戰沙場。可見，赤兔馬必為《演義》中一大「仙物」。

雖說《演義》大部分情節尊重史實，可是赤兔的年齡問題確實比較特殊，為何作者要這樣寫？一種可能是，《演義》作為長篇歷史演義小說，為了塑造人物形象及故事情節，可會刻意延長或縮短一些角色的壽命，比如廖化近活百歲、周瑜是被孔明氣死等，這也可能是為了襯托一些主要人物，推動情節發展。至於有另一種說法認為，關羽所騎的「赤兔馬」並非始終都是同一匹，有可能是最初一匹赤兔馬的後代，不過古代戰馬都是被閹過，論斷可信度不高。

網上圖片

赤兔馬與關羽征戰良久，戰鬥力越來越不復當年，牠的衰老導致關羽後期被擒身亡，說法科學上也成立的。那麼，《演義》的作者為何繼續安排關羽騎赤兔馬，是因為可用牠來襯托關羽形象：當年赤兔馬主呂布為利所馭，後來馬主關羽輕利重義，赤兔馬可映射兩任主人品行。關羽死後，赤兔馬絕食身亡，悲壯殉主。雖然《演義》少見心理描寫，但作者借描寫赤兔馬，也突出人物性格特點，深化形象。

「後來居上」這個成語出自西漢司馬遷所寫的《史記》，當中《汲鄭列傳》中有言：「始黯列為九卿，而公孫弘、張湯為小吏。及弘、湯稍益貴……或尊用過之。黯褊心，不能無少望，見上，前言曰：『陛下用群臣如積薪耳，後來者居上。』上默然。」

西漢時期，有一位名叫汲黯的官員。此人剛正不阿，敢說敢言。每次漢武帝怒火中燒，把文武百官罵得低頭縮頸時，就只有他敢站出來向漢武帝提出勸諫，因此此人也被時人稱為「直諫之臣」。

汲黯像（網上圖片）

身為九五之尊，漢武帝自然會因為汲黯那不留情面的勸諫而感到不悅。有次漢武帝在朝中提出施政要以人為本，以彰顯儒家之義時，百官無一表示讚同和敬佩，就只有汲黯在一旁說：「雖說陛下嘴上說實施仁政，但所做之事無一不是與民爭利。既然陛下心中貪慾無數，又何必辛辛苦苦地偽裝呢？這不是在為難自己嗎？」漢武帝看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也不免得有點惱羞成怒。不待數日，他便把汲黯發配到東海去。雖然被貶為東海太守，但汲黯卻沒抱怨，反而把東海治理得井井有條。後來時間久了，漢武帝也忘了當初被汲黯當眾揭穿的羞臊，所以他便下了一道聖旨，把理事出色的汲黯調回京城當官。

漢武帝為增加財政收入，任命商人出身的桑弘羊為主要財政官員。當中的鹽鐵專營政策，即百姓不能再私下產鹽，而是由國家把扯鹽、鐵、茶、酒等關鍵資源的開採和售賣。這一政策使眾多百姓失去一大謀生法寶，而為人所詬病。（網上圖片）

不過從東海回來後，汲黯對漢武帝的規諫也沒有絲毫收斂。他並不擔心自己會得罪漢武帝犯，他只在乎百姓的福祉。對於漢武帝來說，他一方面很討厭汲黯這麼嚴苛的對待自己，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認汲黯每次提出的建議都是非常正確的。因此，兩人總是維持着微妙的關係。

當時汲黯有兩個年輕的同事，一個叫張湯，另外一個叫公孫弘。因為兩人很會討好武帝，所以哪怕兩人毫無政治建樹，也能身居高位，其官位甚至都要比汲黯高。眼見及此，汲黯自然心有不憤。因此有天上朝，汲黯很不客氣地對漢武帝說：「皇上用人，就像堆柴一樣。總是把後來的柴放在上面，卻根本不管哪一根柴才是真正的好柴。」漢武帝一聽就知道汲黯這是在暗諷他任用張湯和公孫弘這兩個愛拍馬屁的小人，所以也不敢吱聲，滿臉通紅地走了。

漢武帝像（網上圖片）

後人據此典故引申出「後來居上」這個成語，原意是指一些資歷淺的人反而位居於資歷長的人之上；現在多用來比喻後來的人和事，進步很快，趕上或超過了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