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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懷見赫魯曉夫後 毛澤東為何認定其「裏通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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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懷見赫魯曉夫後 毛澤東為何認定其「裏通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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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懷見赫魯曉夫後 毛澤東為何認定其「裏通外國」

2020年07月02日 17:57 最後更新:11:40

廬山會議及黨史文獻證明,毛澤東對彭德懷有兩次大誤解,終身未得消釋。一次是1935年5月,會理會議上認定彭德懷搞非組織活動。廬山會議上,林彪當面申明他在會理會議前寫的信,與彭德懷無關。毛澤東立即說:「是呀!你就不去下面活動!」但仍認定彭德懷同張聞天私下有幕後活動。另一次就是在廬山會議上認定彭德懷的“猖狂進攻”是“從國際取了點經”。

本文摘自《彭德懷全傳》。

「裏通外國」的由來毛澤東在廬山中共八屆八中全會8月11日大會上講:“現在是一個太平世界,形勢很好。否則我們為什麼在廬山開神仙會?哪個緊張是你們緊張,我們並不緊張,有什麼緊張?開會前,我十天走了四個省(河北、河南、湖北、湖南),天下太平,四方無事,情況很好,這四個省可以代表全國。”又歸結說:“國內國際形勢。據我看非常之好。”

廬山會議「神仙會」初期,曾印發了民主黨派領導人士、“右派”人物對國內經濟形勢的反映,江西省委黨校八十多位縣委一級幹部對“大躍進”的看法,還有彭德懷提供的廣州軍區第42軍政治部報告“少數營團幹部對經濟生活降低有抵觸情緒”材料等。毛澤東認為這些仍不過是十個指頭中的一個指頭。他在7月10日召集會議小組長講話,批評黨外“右派”否定一切,批評黨內有些幹部認為“得不償失”,並準備於15日結束會議。

彭德懷7月14日的信,使毛澤東思想發生劇變。在他看來,黨外「右派言論」和黨內部分縣團級幹部的反映,本不屑一顧。但中央政治局內的彭德懷竟同這些人相呼應來“夾攻”,那就非同等閑,必須針鋒相對予以回擊。正如後來在八屆八中全會決議中所寫:“來自黨內特別是來自黨中央內部的進攻,顯然比來自黨外的進攻更為危險。”

毛澤東和彭德懷

彭德懷在寫信之前,7月7日小組會上發言:「人民公社我認為辦早了一些,高級社的優越性剛發揮,還沒有充分發揮就公社化,而且還沒有經過試驗,如果試驗上一年半年再搞那就好了。」

11天之後,7月18日,赫魯曉夫在波蘭波茲南省,出席一個生產合作社的群眾大會時發表演說中提及:「可以理解,把個體經濟改造為集體經濟,這是個複雜的過程,我們在這條路上曾碰到不少困難。在國內戰爭一結束之後,我們當時開始建立的不是勞動組合,而是公社。曾有人下了大致是這樣的論斷:既然我們為共產主義奮鬥,那就讓我們來建立公社。(在俄文辭彙中“公社」同“共產主義”的詞根相同,只是在詞尾上有區別。———編者注)看來,當時許多人還不太明白,什麼是共產主義和如何建設共產主義。公社建立了,雖然當時既不具備物質條件,也不具備政治條件———我是指農民群眾的覺悟。結果是大家都想生活得好,而在公共事業上又想少花勞動。正所謂‘儘可能干,按需要拿’。許多這樣的公社都沒有什麼成績。”

說:「蘇聯發現,通過公社來走上社會主義化的道路,這種辦法是錯誤的。赫魯曉夫這番話,可以認為是暗指中國共產黨人去年秋天的一些說法而言的。中國共產黨人曾說,建立公社是真正的通向共產主義的道路。」台灣國民黨的中央社也於22日作了報道。這些材料送到廬山,由中宣部副部長鬍喬木於7月28日送呈毛澤東閱。

毛澤東閱後在7月29日批給參加廬山會議的同志:「請同志們研究一下,看蘇聯垮台的公社和我們的人民公社是不是一個東西;看我們的人民公社究竟會不會垮台;如果要垮的話,有哪些足以使它垮掉的因素;如果不垮的話,又是因為什麼。不合歷史要求的東西,一定垮掉,人為地維持不垮是不可能的。合乎歷史要求的東西,一定垮不了,人為地解散也是辦不到的。這是歷史唯物主義的大道理。請同志們看一看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近來攻擊人民公社的人就是抬出馬克思這一個科學原則當做法寶,祭起來打我們。你們難道不害怕這個法寶嗎?」

在毛澤東看來,赫魯曉夫非難人民公社,不遲不早恰好正在廬山會議期間,幾乎與彭德懷是同時,雖相隔萬里,但遙相呼應,何其默契協調乃爾?

廬山會議前32天,彭德懷在地拉那曾同赫魯曉夫三次晤敘,能不令人深思?

張聞天於7月21日又在小組會上作3個小時發言,記錄稿八千多字,講成績只270多字,其中在39個「但」字後講缺點,13次說“比例失調”,12次說“生產緊張”,108次說“很大損失”。毛澤東斥責這個發言是“漆黑一團的材料”。而且也是中央政治局內又一個參與“夾攻”的候補委員。張聞天於1951~1955年任駐蘇聯大使,廬山會議前,4月間又同彭德懷乘一架飛機赴華沙參加外長會議,其「裏通外國」之嫌,當然在毛澤東看來也不言自明。

毛澤東在8月1日中央常委會上批判彭德懷,說他「從打擊斯大林後,佩服赫魯曉夫」。劉少奇緊接著說彭德懷“認為中國也有個人崇拜,中國很需要反個人崇拜”。“反對唱《東方紅》歌曲”。彭德懷當即反駁說:“你們這樣推測,就難講話了。”

反駁儘管反駁,在毛澤東的心目中,彭德懷同赫魯曉夫的關係,早已超越「心有靈犀」,而登上“密謀勾結”的新台階。24年前在會理會議時認定彭德懷同張聞天“勾結”並無彭張會晤私談的確鑿證據,而現在彭德懷同赫魯曉夫會面和言論已被認定是歷歷在案,豈能是口頭反駁否認得了的!

上述的一系列推測,也就是廬山會議時期所找到彭德懷裏通外國的「根據」。不僅如此,而且另外四次彭德懷的赴蘇公務之行,亦均認定為「里通」。

歷史真相不容顛倒

1.問天質地無愧怍

「裏通外國」一事,彭德懷自問清白無辜,同自己毫不沾邊。雖然從廬山會議上就不斷有人指控質詢,但直到1962年1月七千人大會之前,他總覺得這一荒唐無稽之談,不屑一顧,不值一駁,從未放在心上認真對待。

毛澤東在廬山8月1日中央常委會批判彭德懷說:「這次從國際取了點經」,但又加上一句“不能斷定”。8月11日大會又對彭德懷說,赫魯曉夫特彆強調集體領導,“你大概在莫斯科取了點經吧!”

廬山會議後,在北京軍委召開擴大會議深入批判彭德懷和黃克誠。外事系統召開會議批判張聞天,追逼他交代的重點是「裏通外國」。張聞天對夫人劉英說:“說別的什麼,那是觀點不同,說我‘裏通外國’,真是冤枉!”傷心之至,不禁潸然淚下。

廬山會議期間,除毛澤東用不肯定的語氣當面說彭德懷到國外取經外,康生和總政蕭華副主任在小組會上質問,安徽省委書記曾希聖到彭德懷住處,也提出他在國外同赫魯曉夫和外國領導人談人民公社等問題。彭德懷均作了解釋。到八屆八中全會閉幕時通過的決議中,隻字未涉及「里通」問題。

軍委擴大會議期間,又有不少人質問彭德懷的涉外活動。他認為在他這種地位境況下,人們對這一方面有疑問提出來是可以理解的,如實作了解釋和回答。9月12日通過的軍委擴大會議決議,除完全擁護八屆八中全會決議外,只增加了「篡軍、篡黨、篡國」、“罪行”,亦未有「里通」字句。

兩個會議的決議,讓彭德懷感到,那些在會上關於「裏通外國」問題的質詢,只不過是有些人的懷疑、猜想和推測而已。

2.「花言巧語」風過耳

廬山會議期間,安徽省委書記張愷帆在無為縣下令解散食堂,恢復社員的自留地的措施,於8月4日由安徽省委報到中央。毛澤東閱後在8月10日批了500多字說:右傾機會主義分子,中央委員會裏有,省級也有,他們站在資產階級立場,蓄謀破壞無產階級專政,分裂共產黨,另立他們的機會主義的黨。這個集團的主要成分,原是高崗陰謀反黨集團的重要成員。「他們現在的反社會主義的綱領,就是反對大躍進,反對人民公社,不要被他們的花言巧語所迷惑,例如說,總路線基本正確,人民公社不過遲辦幾年就好了。」

彭德懷從7月26日開始在小會、大會上作檢討,起初尚有些與會者表示首肯。但隨著會議溫度升級,他對那些紛至沓來質詢的答辯,包括對出國情況的申述,都無一不被認為是「迷惑」人的「花言巧語」。至少表面上沒有人敢再表示同意彭德懷的檢討。

在不相信彭德懷「花言巧語」的同時,開始了秘密取證。經查詢,在地拉那為彭德懷與赫魯曉夫交談擔任翻譯的是軍委辦公廳外事處俄語翻譯章金樹。立即用專機於8月4日接到廬山一個秘密住處,要他提供彭赫晤談的內容。

彭德懷出國訪問的順序和日程,是出國之前同對方各國商定的。主要講話稿和會談內容都是出國前準備的。4月24日從北京啟程首訪波蘭,途中在莫斯科機場停留,蘇聯國防部長馬利諾夫斯基禮節性會見並陪同就餐後,即起飛到華沙。然後按柏林、布拉格、布達佩斯、布加勒斯特、索非亞順序訪問後,於5月28日到地拉那下榻「達伊特」飯店。阿爾巴尼亞國防部長巴盧庫向彭德懷錶示歉意說,我們本來安排你們住「游擊隊宮」,那裏設備條件比這裏好,因蘇聯赫魯曉夫率領的黨政代表團已早在25日來訪住那裏,只好讓你們受委屈了。彭德懷當即表示,部長太客氣了,我們住這裏很好,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請不必為此多操心。

赫魯曉夫的偏執、多變和一意孤行是人所共知的。他何時決定訪問阿爾巴尼亞,蘇聯的外事檔案中會有記載。想必任何一個歷史學家,都不會把此行解釋為是為了到地拉那會晤彭德懷。

在阿方的安排下,彭德懷同赫魯曉夫有三次會面。

第一次,5月29日,蘇聯駐阿使館為蘇代表團來訪舉行招待會,地點在「游擊隊宮」。阿方黨政軍領導人及各國使節均出席。在地拉那休假的德國總理格羅提渥和中國軍事代表團也應邀到會。彭德懷等赴會時,同赫魯曉夫及其代表團成員中央書記穆希金諾夫、副外長費留賓、國防部長馬利諾夫斯基,和格羅提渥等,作禮儀性問候交談。

第二次,5月30日,阿方在地拉那廣場舉行歡迎赫魯曉夫為首的蘇聯代表團群眾大會。中國軍事代表團也應邀參加。會場上飄揚著阿、蘇、中三國國旗。彭德懷在主席台就座,自不免要同霍查、赫魯曉夫等寒喧致意。

第三次,5月30日晚,阿方在「達伊特」飯店舉行宴會,招待蘇聯代表團,邀請中國軍事代表團參加。宴會前,霍查、赫魯曉夫和彭德懷等,先到休息室暫坐。彭德懷同巴盧庫坐一張沙發上。巴盧庫問彭德懷:蘇阿合作建設海軍基地,你看怎樣?彭德懷答:中國建立完整獨立的國防體系。去年蘇方提出在華合建潛艇基地和戰略空軍基地,我們認為這對中蘇兩國都不利,我國提出由蘇聯出技術專家,中國出錢,主權屬中國,對雙方都有利。你們國家情況同我們不同,按你們中央決定合建,可能是合適的,此事我沒有發言權。此前,彭德懷初到阿國時,巴盧庫曾介紹說,蘇聯代表團此次來訪是為了加強阿爾巴尼亞在巴爾幹半島的地位,建立蘇阿合作的海軍基地,可讓蘇聯軍艦從這裏進出地中海。也是針對正在日內瓦舉行的四國外長會議,向西方示威。蘇、英、美、法四國外長於5月11日在日內瓦開會,討論德國和柏林問題。開到6月20日,以未達成協議而結束。赫魯曉夫可能因日內瓦會議開始後一段時間沒有進展,決定以訪問形式,帶馬利諾夫斯基到阿爾巴尼亞,想以此對西方國家施加壓力,恰巧先於彭德懷到達地拉那,純屬偶然。

5月30日宴會結束後,又舉行聯歡會。聯歡會結束前,彭德懷回到住所。6月2日離地拉那到莫斯科,赫魯曉夫尚未回蘇聯。此後,彭德懷再未同赫魯曉夫見面。

章金樹回憶在地拉那他為彭德懷、赫魯曉夫會見時的傳譯交談內容並寫出了證言,並提出了他個人的看法是「沒有問題」。

章金樹的證言,使召他去廬山的人深感失望。下廬山後,軍委擴大會議期間,又向他查詢,依然是如實提供在地拉那的諸情況。3年以後,1962年10月黨中央成立了審查彭德懷的專案委員會,再次向章金樹核查地拉那彭赫會面交談內容。章金樹仍把在廬山提供的情況重複一遍。

彭德懷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拘捕後,專案組又去找章金樹,並開導說,彭德懷「裏通外國」罪行已經公佈,任何人都不對他抱幻想。但章金樹仍堅持他已提供的證詞。

與廬山會議相銜接,在北京召開了軍委擴大會和全國外事系統會議。兩會領導小組聯合成立了特別小組,專門收集揭發彭德懷、張聞天同外國人聯繫的材料,包括向駐外使館發電報查詢。除大會小會上質詢彭德懷、張聞天外,還編印了專題簡報在限定的小範圍內分發。彭德懷對此自不可能知悉。雖軍委擴大會議決議未提「里通」,外事會議未對張聞天作出新決議,但毛澤東在9月11日,對兩會與會者講“絕對不可以背著祖國,裏通外國”等一段話。在場者和會後全黨全軍逐級聽傳達的人,都不難意識到是針對誰而講的。

這兩個會議期間收集的「里通」材料,在“文革”中成為專案組審訊彭德懷並據以定案的“證據”。

3.捕風捉影皆猜疑

廬山會議及北京軍委擴大會議,對彭德懷「裏通外國」未公開定讞。兩個多月後,1959年12月4~6日,毛澤東在杭州主持會議,林彪、陳毅、康生、王稼祥、賀龍、譚政、陳伯達參加,討論國際形勢及對策。

毛澤東在會上提到:中蘇兩個大國的根本利益,決定了總的方面要團結,某些不團結是暫時現象,是九個指頭與一個指頭的關係。這一個指頭的事例:

1945年日本投降後,蘇共不許我們革命,後又贊成了;新中國建立後,對我們有懷疑;

1953年莫斯科支持高饒彭黃搞一次顛覆活動,今年又支持高饒餘孽再搞一次顛覆活動。

莫斯科在1953年是怎樣支持高饒彭黃進行「顛覆活動」的?迄今未能看到相關的歷史文獻。現在只能從高饒彭黃生前同蘇聯人員的接觸交往材料中探究,有哪些事引起毛澤東作出這樣的“鐵定”判斷。

新中國建立後,1949年12月6日,毛澤東離北京赴蘇聯訪問,蘇聯駐華大使羅申和科瓦廖夫陪同前往。在莫斯科會談期間,斯大林把科瓦廖夫向他報告的高崗講的中共政治局內等情況轉交給毛澤東。這件事在赫魯曉夫的回憶錄《最後的遺言》中有記載。赫認為這是斯大林向毛澤東「出賣高崗」。

隨毛澤東訪蘇擔任俄語翻譯的師哲也證實:科瓦廖夫「曾給斯大林的一份秘密報告,說什麼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除高崗外都是‘親美反蘇’的。斯大林1950年將這份報告交給正在訪蘇的毛主席」。他給毛澤東譯述,毛澤東聽了一段即不再聽下去。

毛澤東訪蘇回國後,又兩次派高崗去莫斯科:一次是1951年6月,派高崗代表中共中央陪同金日成去見斯大林,磋商朝鮮停戰對策問題。是否此行中,高崗又私下秘密會見斯大林,請示回國後如何「搞顛覆活動」?另一次是1953年7月,毛澤東應蘇共中央邀請,派高崗去莫斯科聽取貝利亞事件處置問題。此時斯大林已去世3個多月,馬林科夫主持大局,赫魯曉夫9月才任蘇共中央第一書記。此時北京正在開全國財經會議,高崗是否把在這次會上他借批薄一波大肆攻擊劉少奇等情況,向馬林科夫、赫魯曉夫彙報,請示回國後如何“搞顛覆”,並請予支持?馬林科夫、赫魯曉夫在早已知道斯大林曾向毛澤東「出賣高崗」的歷史情節之後,是否仍“支持高崗搞顛覆”?但是不管高崗當時同蘇聯的一些領導人有什麼“默契”,這是和彭德懷連不到一起的。

彭德懷於1952年9月,在莫斯科兩次會見斯大林,先是周恩來率中國政府代表團於8月17日抵莫斯科,同蘇方商談中國第一個五年經濟建設計劃。

8月21日同斯大林會談時,提到朝鮮局勢,停戰談判在戰俘遣返議程上陷於僵局,美國面臨總統換屆選舉。為統一朝鮮停戰談判的指導方針,擬請金日成首相來莫斯科協商,同時也請彭德懷一起前來。經磋商後,金日成和朴憲永外務相到北京,8月30日同彭德懷乘蘇聯派來的專機啟程,9月1日到莫斯科。9月4日,斯大林在克里姆林宮,邀中、朝方面會談。會談內容是朝鮮戰局、談判中戰俘遣返問題對策和給朝中軍隊武器,以及中國軍隊的薪金制、軍銜制等。會後即同赴郊區飲宴到深夜始散。9月12日,斯大林又邀周恩來、彭德懷、金日成會談,師哲到場翻譯。再次討論朝鮮局勢,會後以家宴形式晚餐。結束後,周恩來讓金日成走前面乘車,金日成則讓周恩來先走,彭德懷讓周、金先走而留在末後。斯大林起身送行時拉住彭德懷說,請轉達他對中國人民志願軍的問候和祝願,說同一個政治上、軍事上很狡猾的美帝國主義作鬥爭,能取得勝利,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還說上次高崗來(1951年6月)時,也請高轉達他對志願軍的問候和祝願。師哲在現場傳譯。此時周恩來已走遠,未聽到彭德懷同斯大林的談話。據師哲事後的回憶和彭德懷受審查時的交代,斯大林除此之外再未向彭德懷講別的事情。但這次幾句交談,專案審查委員會抓住窮追不捨,多次提審被打成「蘇修特務」的師哲,勒令寫出供詞,但又不相信供詞,而作為永久待查之「里通」懸案。

饒漱石於1952年10月,同陳毅、李富春、劉長勝作為中共代表團成員,在劉少奇團長率領下赴蘇聯,出席蘇共第十九次代表大會。1953年1月回國。他怎樣受領「顛覆」任務?其時,斯大林在世,「顛覆」任務當經斯大林批准,而且要有秘密聯繫途徑。黃克誠未去過蘇聯。總之,“1953年莫斯科支持高、饒、彭、黃搞一次顛覆活動”被認定的「根據」,至今也未看到有能夠使人信服的任何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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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洪文,在上海「工人革命造反總司令部」當「造反司令」,是搞打、砸、搶、抄、抓起家的。他自己也承認是「順潮流,趕浪頭,逞威風,成一霸」的。他連馬克思主義的起碼常識都沒有,只不過從廣播上聽到、從報紙上看見幾個「造反有理,一反到底就是勝利」的字句,接過來喊叫,居然最後混到了馬克思主義政黨領導人的地位。

在訊問談話期間,我們發現他根本說不清什麼是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的基本原理;什麼叫作修正主義,怎樣算「左傾」,如何屬於右傾。他由中央委員到中央政治局委員,政治局常委,中央副主席,不僅廣大幹部群眾認為荒謬,連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做夢也沒有想到」。

就連在「四人幫」內部,他也被其他三人罵為不理“正事”“白相人”。但在揮霍國家財產,搞生活享受上,他卻是後來居上。他一個人在北京和上海就佔有九輛汽車;到外地,當時他坐飛機,還嫌三叉戟小,要求派國內最大的波音707。他差不多每天都要大夫為他推拿一兩個小時。他一起床,就得喝一杯濃咖啡,或者吃興奮劑;睡前要喝一杯西洋參湯。一日三餐,頓頓雞鴨魚肉還嫌不夠,要吃燕窩,法國菜烤蛤蜊、炸牛排、牛尾湯等,喝的是茅台、人蔘、三鞭等名酒。

影和淫穢錄像上頭。他還發明了一種摔手錶的遊戲,一邊玩一邊說:「反正不花錢,摔壞了再到上海去拿。」他釣魚,要有好幾個女護士服侍左右,為他打傘遮陽,並剝了橘子一瓣一瓣喂進他嘴裏。每當有文件或送批的報告來了,他都讓秘書廖祖康代看文件,並替他在文件上畫圈、批字。

在交代問題時,王洪文稱他的人生中有兩個想不到:一個是青雲直上「想不到」,一個是轉眼變成被審查對象「想不到」。訊問中他說他得了一種癔病,時而感覺千軍萬馬,時而冷寂心慌,時而靜得可怕,時而兩耳雷鳴,大約就是這種暴漲暴落留下的後遺症。不過,據我們觀察,在交代問題的絕大多數時間,他的神志還是清醒的。

一般情況下的表現,王洪文表現得很願意交代,比較老實,比較溫順,很有願意悔過認罪的樣子。

他也交代了一些問題,例如,1974年在人民大會堂開政治局會議,他把鄧小平在江青的質問下如何頂撞江青,江青怎樣大發雷霆,張春橋污衊鄧小平「又跳出來了」;他們四人如何相約去釣魚台十七號樓舉行秘密會議,作出了妄圖阻止毛澤東任命鄧小平為第一副總理的決定;以及當晚他回去就寢,接了好幾個電話,怎樣密調三叉戟飛到長沙,毛主席如何斥責他們;以及因心情不舒暢,沒有按照毛主席的指示在長沙多住幾天,買了許多橘子,就飛回北京,跟江青、張春橋、姚文元,還有王海容、唐聞生一邊吃橘子,一邊發牢騷,都說得很清楚,很詳細。

但是,他對那次自己在毛主席面前誣陷周總理,說什麼「北京大有廬山會議的味道」,卻不正面答覆,只是自言自語、自問自答地耍花招說:“我那次談到了周總理嗎?我沒有提到周總理吧?我會說周總理嗎?好像我只說了鄧小平和江青吵架的事似的……”當問他為什麼去長沙之前,不向在北京住醫院的周恩來彙報時,他幫作吃驚地說:“哎呀,這麼重要的問題,我怎麼當時就想不到了呢?我當時怎麼就沒想到呢?”一副既要裝老實,又想耍滑頭的醜態。

另一次,我們就王洪文利用所謂「伍豪事件」整周恩來之事,找他談話,他再度在我們面前拙劣地表演了一番。

伍豪是周恩來的別名。1932年,在國民黨特務機關的策划下,上海的《時報》於2月16日、17日,《申報》於20日、21日,連續刊登了一個伍豪等243人脫離共產黨的啟事,以此來瓦解共產黨,破壞周恩來的名譽。這時周恩來已到了江西中央蘇區,上海的中共組織隨即在2月22日《申報》上登出啟事,意在闢謠。2月27日,又在我黨創辦的《實報》上刊登伍豪啟事,戳穿國民黨特務機關的陰謀。3月4日,中共又通過《申報》刊登《巴和律師代表周少山的緊要啟事》,進一步闢謠。

這本來是一件十分清楚的事情,但在「文化大革命」中有人又把它翻了出來。江青集團如獲至寶,要用國民黨機關製造的,早在1932年就已經破產的謠言,來誣陷周恩來,從而製造一個打倒周恩來所代表的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的“重型炮彈”。

在毛澤東主持的一次政治局會議上,有了解當時情況的同志,用事實對國民黨特務機關和江青從不同角度誣陷周恩來的問題,給予了有力批駁,並且點著當時裝著閉目養神的康生,指出他是熟知真相的。康生這才承認了事實,點了頭。毛澤東當時做結論說:「這件事情已經搞清楚了,是國民黨製造的謠言。」

然而,江青反革命集團並不死心,王洪文在毛主席已經作了結論以後,還下令給他在上海圖書館的小兄弟,要他們繼續搞有關「伍豪事件」的材料。

當我們訊問此事,王洪文對他曾在毛主席已經對「伍豪事件」作了結論後,仍然藉此整周恩來的事實矢口否認,還賭咒發誓、捶胸頓足地說他“絕對不會反對周總理。”

對他的抵賴,我們出示了他在毛主席作結論的政治局會議後,他本人還要搞「伍豪事件」的親筆批示。面對證據,他緊張得大汗淋漓,尷尬不堪地自言自語說:“我,我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還,還有這樣的批示呢?我,我怎麼會……?”

我們追問:「這是不是你自己寫的呢?」他見白紙黑字,再無法推脫,不得不說:“這,這倒是我,我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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