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街見到「鬼畫符」？帶你解讀買少見少嘅花碼字

香港有一種「數不像數，字不像字」的神秘符號——花碼，它是一種數字系統，主要用來標示價格，在香港開埠時便已存在。可是，現在只有在越舊式的地方，才有可能看到它的踪影。

以花碼標價的價錢牌(網上圖片)

英國推理電視劇《新世紀福爾摩斯》（Sherlock），在第一季第二集中的連環兇案現場出現的花碼(神秘符號)成為福爾摩斯破案的關鍵。值得一提的是，劇中福爾摩斯以「Hangzhou(杭州)」稱呼花碼是錯誤的(應是Suzhou蘇州)，這或因花碼在Unicode 3.0 版本中被誤解為杭州式數字(Hangzhou style numerals)所致。(網上圖片)

花碼又叫蘇州碼子，相傳是由南宋時期的算籌演變而來，是中國民間早期的「商業數字」，亦是唯一還在使用的算籌系统。花碼原本只是商業界用於買賣和速記，直至清末民初，才在民間，甚至官方廣泛應用。時移勢易，花碼在大陸和台灣近乎絕跡，但在港澳地區的街市、舊式茶餐廳及中藥房等地方則偶而可見。雖然如此，花碼在香港亦已「奄奄一息」，抵擋不住時代的洪流而逐漸式微。

花碼的起源眾說紛紜，有人認為花碼之所以叫蘇州碼子，是它起源於蘇州；亦有人指花碼只因在蘇州率先流行和興盛而得名，與起源無關。(網上圖片)

第一條由中國人自主設計建造的京張鐵路曾使用花碼標記石碑。(網上圖片)

北京魯迅舊居的門牌，上方為阿拉伯數字21，下方則是花碼「〢一」。(網上圖片)

位於香港沙頭角公路旁的「重修大坡碑記」。建於1926年，碑上以花碼記載有份出資重修大陂的地段編號。(網上圖片)

位於深水埗美荷樓的「四十一冰室」，牆上以花碼砌出林子祥〈數字人生〉歌詞。(網上圖片)

那麼，到底花碼如何解讀？

例如

上行：〡〨〩

下行：十元

花碼的標價分兩行，上行記數值，「〡〨〩」代表「189」，下行記單位，此處的單位為「十元」，代表上行的第一個數字的數值為十位，即是18.9元；如果下行的單位為「百元」，代表上行的第一個數字的數值為百位，則是189元。

例子一：

上行為「〡〨」，代表「1 8」，下行為「元」，「一八 元」即1元8角。 

例子二：

上行為「〥〩〩〢」，即代表「5 9 9 2」，下行為「百元」，「五九九二 百元」即五百九十九元二角。 

例子三：

由於花碼「〡、〢、〣」都是豎筆，為了避免這三個花碼連寫時出現混淆，故需以橫筆「一二三」與豎筆花碼相間，第一個數字用豎筆，第二個用橫筆，第三個用豎筆，以更清晰表達數量。譬如「〡、〢、〣、〣、〢、〡」連寫，需寫成「〡二〣三〢一」，所以，例子三中「〡、〣」連寫，會寫成「〡三」，而下方的「△」，是「角」的意思，故「〡三 △」即1角3分。

例子四：

例如「碎牛治」標價為「〡〤 十元」，即14元；「火腿炒蛋」標價為「〡〨 十元」，即18元。(網上圖片)

然而，不只數字有花碼般的獨特寫法，重量單位也有。例如下圖：

(網上圖片)

「黃皮老虎班」每(？)(黃圈)「〡二 十元」； 「紅瓜子」」每(？)「〡〥 十元」。 哪到底(？)是甚麼意思？

(網上圖片)

答案是「兩」(左上角)，即「黃皮老虎班」每兩$12；「紅瓜子」」每兩$15。右上角是「錢」、左下角為「分」、右下角則是「斤」，以上的重量單位寫法常見於古代的中藥方、藥簽等。

俗語「不管三七二十一」，形容不顧一切，其起源說法眾多，其中一個則與花碼有關。花碼「〧」代表「七」，由於古人字體潦草，經常把「〧」上的一點，寫成一橫，看起來就像中文的「三」和直排的「二一」（「二一」在古代有「二十一」之意），人們在閱讀時雖感疑惑，但卻任由它去，看到什麼便是什麼。

(網上圖片)

花碼不但易學易用，更能配合算盤使用。以前的人看到花碼，便能直接撥打算盤，因此花碼在舊時應用甚廣。可惜隨着電腦和計數機的普及，算盤和花碼只能「退位讓賢」。八十年代以前，香港的紅色小巴以花碼標示車資，卻因外傭看不懂花碼，從此小巴逐漸以阿拉伯數字來標示車資；千禧以前，小學數學課程大多會授教花碼，並稱其為「中國古代數字」或「中國數碼」，但如今已成絕響。

小巴一元五毫至九元五毫的傳統花碼價錢牌。根據《道路交通(公共服務車輛)規例》 第50條 ，現時小巴只准以阿拉伯數字顯示車費。(網上圖片)

至今仍有一些傳統老店堅持寫花碼的習慣，認為阿拉伯數字不如花碼能寫出書法美感。(網上圖片)

宋代除了花碼外，還有其他符號代表1-10。上面為北宋司馬光《潛虛》裏記載的一至十符號；下則為南宋時期數學家秦九韶和楊輝改革前代數學算籌所衍生另一代表1-10的符號。(網上圖片)

漢字數字與英文相似，都會分大寫和小寫：小寫便是大家熟悉的「O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而大寫則是「零壹弍(貳)叁肆伍陸柒捌玖拾佰仟萬」。之所以分大寫和小寫，原因是小寫數字容易被人篡改，於是古人創造大寫數字，以防他人造假。直至現今，人們仍以大寫數字填寫支票、合約、賬單等。(網上圖片)

舊時除了有花碼等符號代表1-10，同時也有表達1-10的暗語。例如以前的商業行話，分別以「支」（一）、「神」（二）、「斗」（三）、「蘇」（四）、「馬」（五）、「令」（六）、「侯」（七）、「莊」（八）、「彎」（九）、「享」（十）來代替數字一到十。舊時香港的五仙硬幣因重三分六釐，故被稱作「斗（三）令（六）」。

香港的五仙硬幣，俗稱「斗令」。(網上圖片)

花碼作為香港繁榮的見證者和參與者，如今卻隨着老一輩的離去和老店鋪的式微而逐漸消失，令人唏噓不已。

有下過中國象棋的朋友，應該對於「炮」不會感到陌生。尤其在棋局的初期，「炮」起了主攻的作用，其後是出「車」，其次是「馬」。在傳統的中國象棋中，紅子與黑子的名稱是相近但不一的，比如紅子的「炮」對黑子的「砲」，卻原來兩者是不同級數的武器，可說是紅子是佔盡優勢。

中國象棋自推出後深受中外人士喜愛 (資料圖片)

相傳中國象棋的發明人是漢初的名將韓信，韓信善於用兵，有名的有「背水一戰」，用兵能「多多益善」。一部中國象棋，正好是重演當日楚漢之爭，棋盤上的「楚河漢界」，正是昔日雙方相約以鴻溝為界，中分天下，「鴻溝而西者為漢，鴻溝而東者為楚」的寫照。而為了分別兩軍，所以紅方及黑方棋子數目雖然相同，但名稱卻異有差異。在紅子的「帥」、「仕」、「相」、「傌」、「俥」、「炮」、「兵」，對黑子的「將」、「士」、「象」、「馬」、「車」、「砲」、「卒」，原來暗中隱藏紅子的優勢。

棋盤上的「楚河」及「漢界」表現中國象棋的原型是楚漢之爭 (資料圖片)

為何說紅子有優勢呢？話說中國象棋有紅子先行之說，這是因為紅方扮演的是「漢軍」，而楚漢之爭是漢方先行發動攻勢的，並成功取得天下，可以說設計中國象棋的韓信有意偏幫漢方，以至於紅子的「炮」似乎威力大於黑子的「砲」。

首先甚麼是「砲」呢？在中國古代，「砲」可以解作「投石機」，另有使用「礮」及「包」字。「礮」為「砲」的古字，「包」則是為了分別敵我而使用，與字義不符。據說中國投石機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戰國時代，而說到投石機有名的戰績，當數公元200年的官渡之戰。話說當時袁紹與曹操在官渡一帶對峙，袁紹為了騷擾曹軍，使用名為「井欄」的大型攻城兵器，居高臨行攻擊曹軍，影響士氣。為了反擊，曹操麾下的劉曄製造了一種移動式的投石機，結果成果反制袁紹軍的井欄，其後才有烏巢之戰，成功燒毀袁紹軍的糧草，最終使曹操反敗為勝。

「砲」的原型是中國古代的人力投石機 (資料圖片)

過據考究，中國製的「投石機」屬於人力機，威力較少。以唐朝與高句麗作戰時使用的投石機為例，可以拋出300多斤的石料，曾對高句麗的木製城柵造成重創。至於日後元軍用於戰場，名揚天下的重力投石機，據說是阿拉伯人使用傳自中國的「投石機」技術改良而成，所以又名為回回砲、襄陽砲。據《明史•兵志》記載：「古所謂砲，皆以機發石。元初得西域砲」。

被視為最古老的象棋排局，載於《事林廣記》。(網上圖片)

中國石砲技術經阿瓦爾人最晚於6世紀傳至拜占庭帝國，更強大的配重投石機最早出現在12世紀末地中海東部區域，是中世紀的一種最大型的投石機，基督教和穆斯林勢力都有使用的記錄，南宋時隨蒙古傳入宋國。利用槓桿原理，一端裝有重物，而另一端裝有待發射的石彈，發射前須先將放置彈藥的一端用絞盤、滑輪或直接用人力拉下，而附有重物的另一端也在此時上升，放好石彈後放開或砍斷繩索，讓重物的一端落下，石彈也順勢拋出。此種拋石機經由伊斯蘭地區傳入宋國而被稱作「回回砲」。到了14世紀中期，有的拋石機能拋射將近1000磅（約454公斤）重的彈體，威力巨大，非中土砲可比。

中國象棋是陪伴不少人成長的兒子玩物 (資料圖片)

「回回砲」成名於南宋末年的宋元襄樊之戰。據《元史•世祖紀七》：「回回亦思馬因創作巨石炮來獻，用力省而所擊甚遠，命送襄陽軍前用之。」據載元軍即曾用回回砲射中襄陽譙樓，「聲如雷霆，震城中。城中洶洶，諸將多踰城降者」，可見其威力。據說南宋軍隊也曾經仿造回回砲，《宋史•兵志十一》載：「咸淳九年（1273年），沿邊州郡因降式，制回回砲。有觸類巧思，別置砲遠出其上」。宋人鄭思肖在《心史》中記載：「其回回砲法，本出回回國，甚猛於常砲」，又「其『回回砲』甚猛於常砲，用之打入城，寺觀樓閣，盡為之碎」。宋人徐霆曾經對回回砲評價說：「回回百工技藝極精，攻城之具尤精」，「攻城之具」，就是回回砲。

「炮」可以解作古代有發射燃燒能力的投石機，令人聯想到西方傳入的火炮，威力強大！(資料圖片)

現在再說「炮」字。「炮」字左「火」右「包」，可以解作有發射燃燒能力的投石機。火炮因為帶有燃燒能力，容易對敵方造成二次傷害，所以古今以來對於火攻都是有所保留的，如《孫子兵法》把「火攻」置於較後的第十二篇，並明言︰「死者不可以復生，故明君慎之」。可見火攻對敵方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而在現代軍事，自燃性也成為一個重要課題。如美軍坦克使用的貧鈾穿甲彈，因為帶自燃性所以容易引起目標中彈後的火災，曾引起不少的爭議。

在今天，中國象棋可以繁衍生出不少產品，包括家居之用。(資料圖片)

現代火炮傳入中國是較晚的事情，比較有名的明代後期傳入中國的「紅衣大炮」(原稱紅夷大炮)，最有名的戰績是在寧遠大捷中打敗日後的滿清，據說更成功擊殺努爾哈赤。所以不論從推出時間及威力來說，火「炮」應該遠在石「砲」之上，那麼擁有「炮」的紅子是遠比擁有「砲」的黑子的確擁有不對稱的優勢。不過近來新出的中國象棋普遍不分兩子的「炮」、「車」及「馬」已採用相同的寫法，也許是出於製作的便利，或是出於公平的考慮，畢竟下棋應該是君子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