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智英案第16天｜張劍虹指黎指示《蘋果》英文版報道集中人權及制裁等內容 引外國關注免「淡化」目的

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與《蘋果日報》3間相關公司涉串謀勾結外國勢力案，25日進行第十六天聆訊。《壹傳媒》前行政總裁張劍虹第六日作供稱，黎曾否決《蘋果》英文版前執總馮偉光建議，加入軟性內容，認為英文版應集中報道逆權、人權、制裁等新聞，引外國關注香港情況，免「淡化」推出英文版的目的。

邀日本人高橋為評論版寫稿 立場反政府  

庭上再展示，2020年9月由楊清奇發送給張的訊息，當中提到「台蘋社長之前通知我哋港蘋用台蘋稿不用付稿酬，他們用港稿，也不付稿酬。如果高橋稿想兩邊出，稿酬可能只由港蘋出」。控方問及誰是「高橋」，張回答指高橋是日本人，就是他之前作供提過推介予論壇版寫稿的寫手。

張指，高橋與黎認識，亦不時訪問黎，其文章內容與日本政壇權鬥有關，「立場都係反政府，我覺得適合香港《蘋果》用」，但張承認邀請高橋做寫手，沒請示過黎。

控方表示，下午將播放黎的訪談節目片段。法官詢問控方提問進度，控方表示預料本周內完成主問。

黎指示《蘋果》照登流亡或被通緝人士投稿 惟不付稿費 

控方又展示，2020年8月3日張與楊清奇（筆名李平）的WhatsApp對話，張指「清奇，政府通緝多名海外人士，說他們違反國安法，如果他們來稿，我們也不方便付稿費。內容當然也按原定方針把關」。

張指，某次與黎通電話時，曾就流亡、被通緝人士向《蘋果》投稿的情況作請示，「黎生指示可以照登佢哋稿，但如果唔想被上綱上線，就可以唔好畀稿費佢哋，即係有個平台畀佢哋登稿就可以。」張解釋，黎認為他們會獲港人同情，他們亦可在外國為香港發聲。控方問及，為何黎指示「唔好畀稿費佢哋」，張認為，黎的意思是不要令他人覺得《蘋果》資助流亡及被通緝人士。

黎指示《蘋果》廣告部撐黃店，讓其免費登廣告。 （資料圖片)(圖片來源:星島日報)

《蘋果》推「撐小店」免費登廣告 支持「黃色經濟圈」

控方再展示，4篇《蘋果》英文版文章，當中包括「蘋論：中共的打壓與制裁不足畏；Editorial:Who is Afraid of CCP Sanctions and Oppressions?」於2020年7 月14日刊登；「Will US sanction Carrie Lam?」於 2020 年7月18日刊登；羅傑斯撰寫的「Aversion to Beijing’s bellicose diplomacy is escalating in Europe」於2020年8月28日刊登；及鄺頌晴撰寫的「Round up of all opposition politicans the HK version of Kaohsiung Incident」，於2021年1月14日刊登。 張指，4篇文章全部依照黎的編採指示刊登，内容均為呼籲國際社會對中國實施制裁。

當中鄺頌晴撰寫的文章提及香港人應共同致力保護公民社會、支持在囚人士及「黃色經濟圈」。控方問及，《蘋果》有否為「黃色經濟圈」提供支持，張回應指黎一直覺得「抗爭呢樣嘢一直繼續存在嘅話，黃色經濟圈需要存在」，對抗爭運動有好處。張指，警方搜查其日記簿時，內有黎提醒他與廣告部跟進「撐小店」分類廣告的事宜。

張解釋，於2019年一次「飯盒會」，黎指示廣告部推「撐小店Campaign」。張指，當時抗爭運動「好熱烈」，「啲小店好多香港人參與抗爭，都係用政治取向去揀佢哋、去幫襯嘅店舖，形成一個黃色經濟圈」。而支持抗爭的人便不會光顧「藍店」、連鎖與建制的店舖，所以《蘋果》2019 年年底時欲籌備「撐小店廣告」；但2020年初出現新冠肺炎，令計劃一度暫停，到年中才恢復，《蘋果》會讓小店在「分類小廣告」免費登廣告。

張稱黎覺得國安法實施後果嚴重 希望美國制裁中共

張劍虹又指，2020年5月時氣氛「好緊張」，特別是 5 月下旬人大宣布會訂立《國安法》，黎實行「一人一信畀美國總統」，又指黎當時表示很忙碌，「因好多外國傳媒排住隊訪問佢，佢話佢唔怕嘅，佢會照講佢要講嘅嘢，包括要求美國制裁中國」。 張解釋，黎覺得《國安法》比他預計更嚴重，「如果真係實施咗，香港經濟金融都冇㗎啦，《蘋果日報》都唔使旨意有得做，所以希望美國制裁中共」。張指，此說法是黎在2020年5月下旬或6月初的一次「飯盒會」提出。

黎指示英文版毋須國際新聞  應以中國新聞「聞名」

控方再展示2020年8月26日黎在WhatsApp群組向馮偉光傳送一篇英文版文章，標題為《共和黨指拜登對伊朗及ISIS有利，對中國更有利》 （Republicans say Biden “Good for Iran and ISIS，Great for China”），並指「我們需要這些與中國無關的新聞嗎？尤其是所有主要的英文報章都已經報道了這新聞」，馮當時回應指，他考慮到英文版讀者來自世界各地，認為讀者想知道一些世界大事，如美國大選等，故嘗試加入；馮又指英文版作為全面的新聞頻道，需要報道一些對讀者重要的新聞，提供更多樣化新聞內容。

黎當時回應指，這些只是一個沒有使用到太多資源的試驗，可隨時停止，並指「我不認為這種新聞是必要的，因無論讀者來自哪裡，他們當地新聞媒體都應該會報道，我認為我們應該專注於中國新聞，並以此聞名，不應被淡化」，馮即指「Ok。今日起暫停報道國際新聞」，當時張亦回覆：「收到」。

張確認，2020年8月26日後英文版已沒有報道國際新聞，集中報道中國新聞，「黎生講到明唔可以有依啲嘢，就一定唔可以再出㗎啦，黎生睇英文版睇得好緊㗎，因為佢咁心急出英文版，係希望影響外國輿論，希望外國關注香港情況，希望香港同蘋果日報都得到美國及其他西方國家的政治保護，更何況《國安法》已實施，黎生覺得香港同蘋果日報都係生死存亡之秋，所以黎生對英文版好著緊」。

黎認為要增加英文版新聞數量 馮偉光回應會加入制裁報道 

控方庭上展示WhatsApp群組「English News」訊息，黎於 2020 年 8 月 8 日稱：「劍虹，盧峯（即馮偉光），我們新聞數量太少，沒有 critical mass 吸引讀者，應想想辦法增加，或可增加一些財經新聞？但時事新聞肯（定）要增加。」馮當時回答：「明白，正逐步增加，有重大新聞如美國制裁林鄭，會即時增加」，張亦回應稱「老闆明白，正在增加中，會加快速度」。

控方詢問，為何黎提出要增加制裁相關新聞？張指，黎的英文版編採指示是「逆權、抗爭、sanction（制裁）」，故馮向黎稱如有美國制裁香港官員，會即刻加入相關內容。

黎指示英文版應專注報道偏黃新聞 

控方問及《飲食男女》等副刊文章會否放在英文版，張作供指，馮偉光於一次跟他說，覺得英文版內容種類過少，只有關於逆權、抗爭、制裁的文章，問可否加入副刊內容，包括旅遊、飲食、文化等軟性文章。張隨即就此事到黎位於《蘋果》大樓二樓的辦公室請示黎，但黎表明《蘋果》英文版的目的是報道「一啲偏黃、支持《蘋果日報》的新聞同文章」，以引起外國關注及輿論，「如果加埋依啲（副刊）內容落去，會dilute（淡化）成樣嘢」，又指黎認為英文版應專注報道如逆權、人權等大型專題，張指，黎不同意在英文版加入副刊內容後，遂轉達張達權「唔好做依樣嘢」。

警方今早在庭外續保安嚴密。 巴士的報記者攝

張稱英文版編採方向由黎決定 

法官李運騰問及，《蘋果》所有編採決定好像均由黎作出，而非由身為社長的張劍虹作出，張同意，亦指涉及《蘋果》英文版的編採方向事宜均由黎決定。李官再問，其他報紙的編採決定是否由社長作出時，張回應指：「以我理解好多傳媒、報刊都有自己方向同編採政策，好多時owner（老闆）有個人style（風格）同立場，除非owner好放手，又或者股權透過基金持有，不完全處理業務」。

英文版寫手部分由Mark Simon及祈福德引薦 

穿着薄羽絨外套的張劍虹續作供，他確認，《蘋果》英文版內容包括專題、新聞、訪問和專欄共4部分，專題是指大型專題，如新彊集中營調查報道等，而專欄除涵蓋《蘋果》中文版的社論、李怡、顏純鈎的文章、黎智英撰文的《成敗樂一笑》，亦會專找英文作者撰文。張指，最初黎指示找人寫英文版專欄，他和其他《蘋果》同事提供了一些名字讓黎審批，而黎亦指助手Mark Simon及《壹傳媒》前董事祈福德（Mark Clifford）也會找寫手，《蘋果》同事提供的寫手有在專欄撰文，但同時亦有很多寫手在英文版撰文，張稱他也不清楚寫手來源。

黎智英的妻及兒子到庭聽訊。 巴士的報記者攝

黎智英今仍穿皮褸，因應天氣轉冷內加冷衫、淺色西褲；他到庭後與看守的庭警談笑。

第十五日聆訊中，張劍虹作供提到，因正值疫情，美國需要「反中情緒」，黎智英表明希望《蘋果》英文版塑造中國負面形象，為美國提供更多採取敵對行動的理由；且英文版的寫手立場要「偏黃」，不需平衡報道；黎又指示助手 Mark Simon 邀請時任美國總統特朗普、副總統彭斯和國務卿蓬佩奧訂閱 ，為《蘋果》提供政治保護，惟最終不成功；《香港國安法》生效，黎欲透過直播節目邀外國嘉賓對談，冀外國關注香港局勢，提供援助。

資料圖片(圖片來源:星島日報)

《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與《蘋果日報》3間相關公司涉串謀勾結外國勢力案，星期四（8月28日）進行第156天聆訊，控辯雙方完成結案陳詞，辯方就「司法認知（judicial notice）」向法庭提交了7頁書面陳詞，冀法庭考慮接納「眾人皆知的事實（notorious fact）」為案中事實。結果法庭裁斷當中涉國際政治與歷史、《壹傳媒》情況等都不適合採納為「司法認知」。最後法庭宣布已完成有所程序，將案押後裁決，但暫未有具體日期，會盡快通知控辯雙方。

囚車離開法院。巴士的報記者攝

法官杜麗冰指，就辯方提出「司法認知」的6項，法官表示全部不接納，當中包括中國曾向外國特定人士或組織實施制裁、國際球星美斯曾獲頒美國總統自由勳章、美國在中國強烈譴責下仍對台軍售等，認為部份事項與本案無關，部份則不宜作為「司法認知」事項；另就辯方結案陳詞中缺乏證據的論點，法庭只會視作評論，不具證據效力，包括丘吉爾在財政部大樓下方加固的內閣戰時作戰室中指揮對納粹的戰爭、德國納粹與法西斯之間合作等；至於聯合國安全理事會施加制裁歷史悠久一事，則不在法庭知識範圍內，亦不適合被接納為「司法認知」。

警方在法院外佈防。巴士的報記者攝

對「美國一直向台灣提供武器及軍事支持」此項，法官李運騰指，黎在《Live Chat with Jimmy Lai》節目中提到他同意美國在台灣增加軍事存在（military presence），贊成美國為台灣提供更大的軍事支持，但不代表「美國一直向台灣提供武器及軍事支持」，認為辯方需直接引用本案證據。

另杜官又指，辯方提到時任美國駐港領事郭明瀚（James Cunningham）的職責，引述法律字典《Jowitt’s Dictionary of English Law》的解釋，當中提及領事的工作，但庭上沒證據說明，他任駐港總領事的工作及職責，故法庭會視作辯方陳詞。

警方在庭外查車。巴士的報記者攝

杜官又指《蘋果日報》是否具影響力，代表社會大部分聲音，其立場與市民產生共鳴，縱使沒實質證據，但法庭接納此為辯方陳詞。

辯方資深大律師彭耀鴻。巴士的報記者攝

另辯方提到「黎智英自90年代以來，一直致力於發表批判性新聞，並支持社會運動，《蘋果》並非2014年或2019年創刊，黎與朋友的關係也並非最近才開始」，法官李運騰指這並非黎的供詞，反問是辯方對庭上所有證供的總結？辯方指，並非與證供相關。李官指，根據前壹傳媒行政總裁張劍虹供詞，《蘋果》以往形象比較偏向「狗仔隊」及娛樂，至2014年「佔中」黎才呼籲公眾要爭取民主、上街抗爭；辯方解釋，黎一直支持社會運動，陳詞內有六四報道佐證；法庭認為不適合被接納為「司法認知」。 　

辯方又提到黎在2020年5月25日接任《壹傳媒》執行主席的原因，是他知道《香港國安法》即將到來，有需要站出來為《蘋果》承擔責任，而不是躲在公司面紗後面，讓員工承擔責任。而黎智英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蘋果日報》被視為反共反對派報紙，而他與《蘋果》的價值觀一致。辯方承認此並非證供而是陳詞。

疑似外國領事館職員。巴士的報記者攝

另法官李素蘭及控方質疑，辯方指黎的「徒弟」李兆富 (Simon Lee)曾出席「飯盒會」，撰寫會議紀錄撮要，有Slack紀錄支持，批評此是誤導，因沒有任何證人作供時曾提及李兆富與「飯盒會」有關。法官杜麗冰亦指此只屬「傳聞證據」，法官李運騰亦指沒任何證人提及李兆富曾出席「飯盒會」。

公眾輪候入庭旁聽。巴士的報記者攝

辯方表示會在將於5日內（即下星期一9月1日）提交附超連結的更正版書面陳詞，法官杜麗冰表示，現階段已完成處理所有程序，僅剩技術及細節需跟進，當法庭預計到何時可作裁決，便會通知控辯雙方。

黎妻續到庭旁聽。巴士的報記者攝

黎智英今續穿米白色西裝、白襯衫、戴黑框眼鏡到庭，並續配戴動態心電圖監測儀，甫進庭即向旁聽席微笑招手，其妻續到庭旁聽。

被告黎智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