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形與相

80年代，香港的殭屍電影風靡香港、台灣，片中多是穿清朝官服的殭屍跳來跳去。更早期，荷里活則大拍吸血殭屍電影；我至今還記得雲信派拉斯（Vincent Price）那两只恐怖的殭屍牙！接近千禧年，荷里活的朋友不約而同拿死神來做電影主題，單是「死神來了」（Final Destination）系列的電影由2000年第一套開始，長拍長有，已經拍了六部長片，另還有電視片和不少短片。「死神來了：血脈」五月中在北美洲開畫，兩星期已經拿下了1 億美元票房收入，看來氣勢如虹。

死神的形與相

「死神來了：血脈」故事並不曲折，就是死神要你死，你避得一時，避不得一世；避得一世，你下一代都避不過來。由第一套「死神來了」電影開始，“死神”　每一套都為吸引喜歡受虐待的觀眾而精心炮製不同的死亡畫面。我有一位朋友，未看過以前五套「死神來了」電影，這次入場觀看，深深被死亡的不可預期和無處不在而感到震撼。電影給觀眾最大的刺激是每當以為一個角色成功避過大難，一瞬間死神又成功了，觀眾的情緒就隨著電影的情節發展大上大落。這一套「死神」電影的新點子是那部磁力共振掃描儀器，真的恐怖，我看到要雙手掩眼，只敢從指縫之間看出去！至於那場電動剪草機和垃圾車輾絞器的設計，都曾經在其他電影出現過，（[破. 天.慌] The Happening； 「義薄雲天」Once Upon a Time in America），但都沒有「死神來了」那麼變態。

電影將醫療儀器變作最恐怖的死神工具

裝有十多片鋸刀的電動剪草機………

跌落巨型垃圾車斗內，只有隨垃圾一道被輾絞

電影也不是只賣血腥，其親情戲處理得很好。特別是那對兄弟。本來，做哥哥的可以置身事外，但為了挽救弟弟，挺而走險。最令人想不到的，是戲裡面那個用方法騙倒死神而得以倖存的角色，擔綱的演員Tony Todd 卻在電影拍攝期間因病去世。 

戲中兄弟情深，可惜IQ 欠奉

戲中角色避過死神，現實生活中，演員卻避不過。

「死神來了」系列電影最大的特點，是從來不會顯露死神的形態。也就是因為眼不能見，手不能觸，這種無形無相的死神，更令人不寒而慄。但1998年荷里活另外有兩套死神電影，卻顛覆了大眾對死神的想象。「情約今生」（Meet Joe Black）由畢彼特(Brad Pitt) 演死神。他當年35歲，風華正茂，不用做死神都可以用眼神殺死人。戲中，死神到人間度假，要嘗嘗做人的滋味，就進入剛遇交通意外死亡的年青男子身體。當死神第一次與心儀的女主角親密接觸時，導演來一個畢彼特雙眼的大特寫，那愛琴海顏色的眼波，泛著強烈的滿足和濃濃的眷戀，看著都可以淹死人。但當女主角的父親（安東尼鶴健士飾演）要阻止死神帶走女兒時，同樣是海藍色的眼睛卻發出凌厲之氣，足以令人窒息。就是畢彼特的眼睛，令「情約今生」成為我最愛的電影之一。

「情約今生」中演死神的畢彼特

死神敵不過愛神

同年，另一套死神電影是「天使之城」（City of Angels），由也是當時得令的尼古拉斯基治擔綱死神的角色。嚴格來說，他只是死神手下多不勝數的使者之一，派到陽間護送 “時辰到” 的死者離開人世。故事是說他當天在醫院接走一名手術失敗死亡的病人離開時，見到負責手術的女醫生（Meg Ryan 飾演，她當年36 歲，最成熟最美麗的時期）坐在梯間默默地為死者流淚，他好奇與愛慕之心油然而生。長話短說，為了愛情，死神使者放棄了永生，墮入凡間成為凡人。尼古拉斯基治沒有畢彼特的俊氣，但此片給死神使者製造的形象非常神秘也討好。首先，所有使者全身黑衣加上黑色長外衣，有型有款。閒時就到圖書館流連，每天日出時就聚在海灘，聆聽宇宙呼吸，接受晨光洗禮。在凡間日子久了，開始對人類發生興趣，陸續有使者不怕經歷生老病死，也要選擇投入人間，體驗喜怒哀樂的人生。

為愛情，死神使者放棄永生

「天使之城」中，日出時分，死神使者在海邊接受晨光照耀

喜歡觀感刺激的朋友大概都會喜歡「死神來了」系列，但是，留在觀眾心中的，未必是血腥的畫面，而是電影這個神奇媒體帶出的 “情“ 意。 

開羅

** 博客文章文責自負,不代表本公司立場 **

有最優秀的演員、最出色的美指、攝影、最享譽國際的音樂，不一定就成就好的電影。有位電影業界高人曾講過，一部成功的電影，最重要的元素是“情”；而香港的電影享譽世界，還有一個特別的元素，就是“義”。因此，一部經典的香港電影，最緊要是“有情、有義”。
 
要說近日院線討論度最高的電影，莫過於麥浚龍所導演的《風林火山》。這部傳聞製作8年、斥4億巨資的大製作，請了金城武、梁家輝、劉青雲、古天樂、任賢齊等有市場有實力的演員出山。老實來說，我只看見“金城武”三個字，就已經二話不說衝入戲院。
 
然而，走出電影院的我，卻不免對這套電影感到失望：顆顆巨星，卻沒有一個完整的故事。戲中，老戲骨們演技可圈可點，卻因為缺少背景與塑造，人物和情節都缺乏說服力。梁家輝飾演的退休督察突然被請回，在結尾處匆匆解決了李家兩兄弟，說不出是為了公職還是私怨（即使是為報殺妻之仇，也沒有證據足以推斷）；古天樂飾演的殺手只用簡單的內心獨白介紹孤獨身世，卻不足以成為其亡命“接單”的動機。導演曾說，每個主要角色都有一個故事，但現在看來，似是因為情節而捏造人物，而不是因為人物自然而然產生情節。

梁家輝飾演的前督察受邀復出，盯上李家的他，究竟是為了公義還是私仇？

孤獨的殺手，疲於賣命，只因為無父無母、無兒無女無家人？

據網上傳聞，《風林火山》原版長達7小時，現在我們看見的院線版本只有2小時，由7小時剪輯為2小時，難免內容零碎化。我們都知道，院線版本通常都是2-3小時，不明白導演為何會拍出7小時的原版。電影不是孤獨的個人產品，而是集體創作的藝術。作為電影導演，理應對電影的鬆弛緩急有精確的計算，心中要有數、有度，才能使作品有清晰的結構。我們很羨慕導演好像有無限的資源來拍攝一部電影，但他似乎對整體的鋪排沒有掌握，導致最後剪輯出來的效果差強人意。對於一众演員的出色演技，以及所有專業人員的參與，實在是一種浪費。
 
有介紹稱，麥浚龍這部電影是向王家衛的藝術風格致敬。在畫面上確是看出有王家衛電影感的影子，但導演卻忽視了王家衛電影的核心，就是對“情”的深度描述。王家衛的經典作品《一代宗師》，梁朝偉飾演的葉問和章子怡飾演的宮二有一段含蓄、互相欣賞的情緣，透過一顆鈕扣，就表達出二人間的深情和無奈。反觀《風林火山》中關於愛情的部分，高圓圓所扮演的思欣，和李霧童（金城武飾）之間，看不出愛情的互動和思欣對他的影響。金城武帥氣逼人，但觀眾卻猜不透李霧童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性格。同樣地，劉青雲所飾演的“黑警”王志達為帶患哮喘病的女兒移民，因需要足夠的錢才走上販毒之路，本該是目前的篇幅中最立體、最矛盾的角色，有一份屬於他的柔軟和溫情。只可惜，導演似乎是刻意追求人性的黑暗面，導致王志達的死亡和他的性格似乎拉不上關係。簡單來說，這套電影對 “情” 的描述不是太含蓄，而是太薄弱，難以牽動觀眾的情緒，也難以引發代入感。

金城武飾演出帥氣的李霧童，卻讓人難以捉摸他的性格。

思欣的角色，本來可塑性很高，現在卻模糊不清。

究竟是猛龍還是腐警？導演決定了沒有？

任賢齊在這部戲的參與，也引起了坊間的討論。從娛樂新聞得知，原來是在片場與導演有磨擦，源於導演對替身演員人身安全的漠視。據聞，電影有一幕是將任賢齊飾演的臥底角色用鐵鍊吊起。當時，他的替身演員已經快斷氣，但導演為了追求效果，遲遲不喊「卡」。任賢齊不滿導演漠視人命的態度，拂袖而去，到醫院為替身演員墊付醫藥費，連鏡頭也拒絕回來補拍。於是，導演乾脆在成品中刪減了大量任賢齊的戲份。導演不尊重工作人員，包括演員、臨記、特技替身的人身安全，還因此刪去了重要角色的鏡頭，此表現與香港電影一向推崇的”義” 大相逕庭。
 
缺乏“情”與“義”的作品，即使投入再大資源、演員陣容再強、畫面再精美、配樂再高級，都難以觸動觀眾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