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罪不是殺了人就一定入罪 許金山案是有「意圖」殺妻

作者:李法言

「謀殺」罪是香港法律下最嚴重的罪行，根據香港《侵害人身罪條例》，任何人被裁定干犯謀殺罪，即須被判處終身監禁。但干犯謀殺罪的人在犯罪時不足18歲，則法庭對該名被告人士應判處終身監禁抑或較短刑期的監禁，具有酌情決定權。

「謀殺」罪是最嚴重罪行，但被告人即使殺了人，但有3種情況可以脫罪，1.案發時精神失常（insanity) ; 2. 受到挑釁(provocation)造成情緒失控; 3.自衛(self-defence)作為辯護理由，如獲陪審團接納，被告人可能被改判誤殺等罪名。

「謀殺」罪的定義是有意圖「非法殺死另一個人」，或有「意圖對其造成嚴重身體傷害」。刑事罪行控方必須要證明被告人有犯罪行為（actus reus）及犯罪意圖（mens rea），兩個元素同時出現才可入罪。

當中謀殺罪所指的「非法」殺人，即沒有合法理由或辯解（例如為了自衛、防止罪案等）去傷人。而有「意圖 」（mens rea ）不一定要有意圖將一個人「殺死」，有意圖對一個人「造成嚴重身體傷害」已經足夠。

最明顯案例莫如中大醫學院麻醉及深切治療學系副教授許金山被控兩項謀殺罪，經兩次審訊後，最終被陪審團裁定兩項謀殺罪罪名成立，依例判處終身監禁。

許金山(右)和太太黃秀芬(左)。

這宗謀殺案件是許金山經過長時間部署及有意圖殺害其妻子，案發於2015年5月22日，許金山的太太黃秀芬駕駛由丈夫送給她的黃色Mini Cooper房車與次女許儷玲外出，然而車內卻充滿一氧化碳，她與女兒在路途上昏迷，其後證實中毒身亡。警方調查後，懷疑氣體由車尾箱一個已扁塌的瑜伽球䆁放出一氧化碳所引致，巧合的是許金山亦正進行一個與一氧化碳相關的研究。

許金山的太太黃秀芬駕駛黃色Mini Cooper房車與次女許儷玲外出，然而車內卻充滿一氧化碳，她與女兒在路途上昏迷中毒身亡。

警方調查後，發覺許金山是透過大學訂購氣體，並在案發前兩天，把兩個注滿一氧化碳的瑜伽球帶回家。調查更發現許金山多年來一直與其研究助理有婚外情，許與妻子的感情並不如外間所見那麽好，雙方在案發前一年曾討論過離婚，但最終因為有其他考慮，並無遞交離婚申請書。

警方由起初以為是意外，但經毒理化驗及從現場環境的蛛絲馬迹，逐步重組案件的每件細節，發現裝滿氣的瑜伽球是無法整個放入車尾箱，故需先把氣體放掉四分一，才可以放入車內。政府化驗師亦設模擬實驗作測試，發現把瑜伽球的活塞拔走後，15至17分鐘內，便可令車內有濃度達7000ppm讀數的一氧化碳。一般人在一個密封空間，其一氧化碳濃度若達6400ppm，該空間內的人，可在1至2分鐘內覺頭痛及暈眩，並會在10至15分鐘內死亡。可見許金山是有「意圖」(mens rea)以瑜伽注滿一氧化碳殺害其妻子，結果令妻子和女兒死亡。

在很多謀殺案件中，被告人往往以不同理由提出抗辯，藉口變成「誤殺」，不過誤殺罪成的刑期最高仍可判處（而非必須）終身監禁。至於以精神失常為辯解判定誤殺，法庭通常會頒發醫院令，將被告送入精神病院無限期治療，至於被告最後會否痊癒出院已是後話。

辯方代表大律師有可能以被告人殺人時精神失常，或因心智發育未成熟、遲緩，或有與生俱來的疾病，來減低被告人的責任（diminishing responsibility)，當然法庭會傳召專家證人上庭，以證實被告人的失常程度是否滿足法例的要求。2020 年有一宗案「謀殺」案，一名從事電工的男子在睡房燒炭，目的是要幫助患末期肺癌的妻子減輕痛楚，原被控謀殺。控方其後基於被告因照顧病妻患重度抑鬱，接納被告以「減責神志失常」為基礎，改控誤殺。

另一項最常見的辯護理由是被告人受到死者挑釁（provocation），法官會引導陪審員考慮被告人當時的精神狀况：

1.主觀上被告人有否受到死者的行為或語言所激怒，使被告人喪失自制能力？

2.客觀上，被告人所受到的挑釁，跟令一個與被告人相類似背景、經歷及特質相近的人，會否作出相同的行為。

例如2005年發生在上水石湖新村的水泥埋屍案，涉案的34歲男子在高等法院，被裁定誤殺女友及承認非法埋葬罪判囚13年。原任職點心師傅的姓傅被告，被控2005年5月在上水住所謀殺當時34歲姓錢女友，但他否認謀罪，7人陪審團昨退庭商議逾3小時後，裁定謀殺罪名不成立，但誤殺罪名成立。陪審團接納被告人在被激怒情況下誤殺死者。辯方律師求情時表示，案發時被告看到女事主前往男鄰居的家，又身穿透視裙，質問事主是否與鄰居有染，女事主叫被告不要理她，又嘲笑他因腰傷不能工作很「冇用」，被告被激怒下犯案。

結論是「謀殺」罪不是殺了人就一定入罪，這只是犯罪行為，還要看被告有無犯罪意圖，有無抗辯理由。要不留合理疑點確立犯罪元素，並沒有合理抗辯理由，才可入罪。

法律A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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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法言

警方終於就兩年前爆煲的虛擬資產交易平台JPEX涉嫌詐騙案，正式向16名被捕人士落案起訴，是香港首次起訴如此大型的虛擬資產騙案。

此案其中一個特點，是涉及被騙款項多達16億港元，目前警方凍結相關款項約2億多元。另一特點是涉案人數眾多，按警方所公布的數字，已拘捕80人（當中有16人已被正式起訴），凸顯案件的嚴重以及複雜性，因為追查虚擬資產及相關犯罪資金的流向相當困難，令搜證及檢控時間變得非常漫長。

案中其中一個被告是名人林作，他是16位被警方商罪科落案起訴的被告人之一，但16人的控罪其實不盡相同，其中林作被控在2023年4月1日才生效的「欺詐地或罔顧實情地誘使他人投資虛擬資產」罪，此罪行是2022年才在立法會通過的新法例訂立的罪名，一經定罪最高刑罰為監禁7年及罰款100萬元。不過林作同時被控欺詐罪、洗黑錢等多宗罪行，那些罪名如入罪最高刑罰高達14年，遠高於「欺詐地或罔顧實情地誘使他人投資虛擬資產」一罪，因此、案件須由由區域法院移送至高等法院審理。雖然欺詐罪或串謀詐騙罪的最高刑罰為14年，但法官一般會按不同情況考慮量刑，例如涉及的金額、受害人損失程度、受害人數量以及對整體社會的影響等因素。過往干犯欺詐或串謀詐騙罪的案例，被判超過7年的情況極為罕見。

這宗以投資虛擬貨幣詐騙案，可追溯至JPEX在2020年初成立，利用大量廣告，網紅KOL等宣傳，標榜低風險高回報，誘使市民投資虛擬貨幣。證監會在 2022年接獲投訴發警告聲明後，JPEX將提取加密貨幣的手續費提高，有用戶無法提款，JPEX涉嫌將客戶的資產轉走，並透過大量加密貨幣錢包進行清洗。由於JPEX一直沒有公司或個人承認是它的真正主事人，警方向大量受害投資者錄取口供，分析大量文件，對大量電子設備進行檢測分析，查找幕後主腦，並確定各涉案人士角色。警方也首次引用首次引用《打擊洗錢及恐怖分子資金籌集條例》中，第53ZRG條「欺詐地或罔顧實情地誘使他人投資虛擬資產的罪行」作出檢控。

立法會於2022年12月通過 《打擊洗錢及恐怖分子資金籌集（修訂）條例草案》，以加強香港的打擊洗錢及恐怖分子資金籌集制度，並就虛擬資產活動制訂整全而平衡的監管框架以保障投資者，從而鞏固香港的國際金融中心地位。該條例在2023年第二季分階段生效。

根據《打擊洗錢及恐怖分子資金籌集條例》第5B部份「關於規管涉及虛擬資產的活動」，當中第53ZRG條欺詐地或罔顧實情地誘使他人投資虛擬資產的罪行規定，任何人為誘使另一人訂立旨在取得、處置、認購或包銷任何虛擬資產的協議，而作出任何欺詐的失實陳述或罔顧實情的失實陳述，即屬犯罪，一經循公訴程序定罪，可處罰款100萬元及監禁7年；或一經循簡易程序定罪，可處第6級罰款（10萬元）及監禁6個月。

本案的關是涉案人有無作出「欺詐的失實陳述或罔顧實情的失實陳述」，誘使他人投資虛擬資產。

有關條例涉及的欺詐（Fraud)罪行，在香港是一種嚴重的刑事罪行，欺詐的定義是指故意欺騙他人以非法獲取利益或使他人蒙受損失。

而欺詐包括下列原素：
1.欺詐性的犯罪行為：例如虛假陳述、隱瞞事實或偽造文件。
2.犯罪意圖：行為人故意使他人受損或自己獲利。
3.實際後果：導致受害人蒙受損失或行為人獲得利益。

JPEX涉嫌欺詐案涉及的金額龐大，受害人眾多，更涉及全新的虛擬資產詐騙活動，令案件審訊倍受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