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西雅圖之戰」到「特朗普之亂」

只要有可能出錯的事，就一定會出錯。(Anything that can go wrong, will go wrong.)----墨菲定律(Murphy's Law)

貿易全球化正出現墨菲定律，當年大力反對它的是激進左翼，搞了多年沒有成功。如今摧毁它的，卻是極右翼的美國特朗普政府。

1999年11月30日至12月3日，世界貿易組織第3次部長級會議在美國西雅圖舉行，成千上萬群眾，聚集在西雅圖，抗議世貿自成立4年來推動的貿易自由化政策，搞出多次示威遊行，發生嚴重衝突，對會議造成壓力。場內各成員國在重大問題上意見分歧，最終未能達成協議，亦未能啟動新一輪多邊貿易談判。

這事件變成抗爭界大事，後來拍成電影《西雅圖之戰》，亦有書本記述相關抗爭的始末----《改變世界的一週：1999年反世貿組織抗議口述史》(D·.W.吉勃遜著)。正如吉勃遜在書中所述，西雅圖的反世貿組織抗議活動，自然而然地成為了眾多左派團體的匯聚點，這些團體認為白宮的民主黨總統強化的新自由主義轉向，拋棄了他們。美國工會領導人則擔心廉價的海外勞動力，會給藍領工人的工資帶來下行壓力。而許多環保活動人士則擔心貿易自由化，會被用作反對國內環境保護的攻城錘。

但左派的抗議，阻擋不了全球貿易自由化的大潮。正如《紐約時報》後來形容，西雅圖之戰後，世貿組織舉行了更多的會議，至今都未能再達成一項重要的全球貿易協定。但儘管如此，世貿組織還是通過其現有規則提供了一個框架，在中國融入全球經濟體系的幫助下，貿易自由化在隨後幾年迅速推進。中國於2001年加入世貿組識，成為世界工廠，進一步推進貿易全球化。

如今真正對自由貿易發動總攻擊的不是左派，而是右派。美國作者古德曼的《世界是如何耗盡一切的》一書，慷慨激昂地描述了白左人士對全球化的擔憂。諷刺的是，如今對全球化發動最有力攻擊的特朗普，並不關心世界是如何被全球化耗盡，他只關心美國一國的利益，就直接破壞世貿組織的各種規定，甚至懶得退團。

美國的加關稅惡浪塵埃落定，特朗普在7月31日依據《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等法律簽署行政令，公佈69個貿易夥伴的輸美商品適用關稅率：巴西被徵收所謂「對等關稅」最高的50%稅率，但有43%巴西商品被豁免；敘利亞被徵收41%關稅；緬甸、老撾稅率為40%；令人意外是瑞士被徵高達39%關稅；南非和阿爾及利亞為30%；印度是25%；越南和台灣為20%；菲律賓、泰國、柬埔寨為19%；多數國家及地區的關稅稅率定為15%，包括歐盟、日本、韓國、以色列、土耳其；英國，澳洲等對美國有貿易逆差的國家關稅最低，定為10%。和特朗普友好的阿根廷也是10%。美國表示，未列明國家統一適用10%的關稅稅率。

過去被美國拉攏來打擊中國的地區，如今特朗普也不會給予稅務優惠，例如台灣被徵收20%關稅，高於日韓的15%稅率，引發全台震撼。又例如印度被徵收25%關稅，而其宿敵巴基斯坦只被徵19%關稅，特朗普還稱印度和俄羅斯一樣是「死亡經濟」。印度舉國嘩然，如今才知道加入美國的印太反華聯盟，毫無著數。

「西雅圖之戰」沒有打碎全球化貿易體系，但「特朗普之亂」卻對全球化帶來真正的威脅，但對特朗普這類極右派崛興，白左人士也笑不出來。

貿易全球化遇上「墨菲定律」，可能出錯的事，就一定會出錯。但全球化並不是錯在經濟理論，英國經濟學家大衛.李嘉圖1817 年出版的名著《政治經濟學及賦稅原理》，講述的「比較優勢理論」，如今仍然有效，不同國家按其比較優勢生產不同商品，互通有無，仍然是最有效的體制。

全球化出錯源於政治理論，大國領袖並不純粹以經濟效率考慮貿易，他們更多考慮在大國博奕下的本國利益。美國在1947年推動訂立《關貿總協定》（世貿組織前身)旨在通過多邊談判削減貿易壁壘，逐步將對等關稅從二戰前的高水平降至低水平。美國利用低關稅政策團結盟友，促進西方經濟一體化，形成對抗蘇聯的集團，那時推進自由貿易，對美國有利。

時移世易，如今特朗普覺得貿易全球化增加美國貿赤，令製造業移離美國，影響美國就業，就一手打碎全球的低關稅體制。

當日左派認為貿易全球化會耗盡世球的一切，會對環境造成重大傷害。如今中國推出廉價的電動車、太陽能和風電，自由貿易讓其他國家使用中國新能源產品，對節能減排大有裨益。但西方即使是白左政府如歐盟都設起關稅壁壘，排斥中國的電動車，置環保於不顧，這些西方政客陷入一個蠻不講理的狀態。

如今反倒是中國舉行自由貿易的大旗，推動建立一個美國之外的自貿世界。

盧永雄

香港立法會選舉在眾多困難中完成，不止過程順利，投票率更達到31.9%，超過上屆的30.2%。政府及社會各界都出盡全力，推動市民投票，可以說是大力出奇蹟，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第一、超額完成

在選舉過程中，發生大埔特大火災，大量選舉工程馬上叫停，6大商會原本組織配合投票的各種優惠活動，最後也取消了，加上災難帶來的悲傷氣氛，難免衝擊了投票意欲。

在決定如期選舉之初，有民調機構按民意推算，投票率只有28%。但最後經多方努力，仍然可以達到超過上屆的31.9%投票率，得到難能可貴的勝利。

這次投票率超額完成，包括眾多因素：一、政府改善了選舉部署，例如提早一個小時投票及推遲一個小時結束，大量增設邊境及公務員專屬票站等，方便投票。二、17萬公務員團結一致出來投票，對推升投票率有很大幫助。三、社會各界鼎力支持，很多工商機構提出員工投票可以補半天假或有其他優惠，大大提高投票意欲。四、中央全力支持，包括在尾段發現有境外勢力造謠唱衰的時候，約談外國媒體，阻止了謠言影響投票。試想如果在投票當日，有大量外國唱衰言論，甚至搞出匿名人士指控「投票無良」的話，的確會影響到選民投票的心情。選舉成功有賴各方努力，但特區政府的確應記一功。

第二、不搞不成

有人會說，政府花這麼大的力量來推動投票，是否值得？這讓我想起19世紀時美國作家瑪麗•道奇（Mary Mapes Dodge）在童書《漢斯•布林克或銀色溜冰鞋》中說的荷蘭民間故事《堵水壩的男孩》，話說一個荷蘭男孩在狂風暴雨之夜，經過堤壩的時候，發覺堤壩出現一個小小的破洞，他相信不堵住堤壩就會崩潰，馬上用手指塞進洞內，徹夜無眠，終於令整個地區免於洪水災難。

香港立法會選舉出的問題，就像堤壩上的洞，我們看沒有什麼大不了，境外勢力看到就會大加利用。他們在找每一個機會，唱衰香港。港人覺得政治平靜下來，投不投票沒有所謂，境外勢力會將投票率下跌，說成為市民否定本地制度，甚至是反抗中央的結果。從投票率可以推演至《國安法》，再從《國安法》推論香港如人間地獄，外國不應該來港投資，亦不要買香港的股票。千萬不要以為我無限上綱。2019年香港制定《國安法》後，美國就用這個理由發動商界抵制來港投資。撐住投票率，就是用一隻手指塞住堤壩上的破洞，不搞不成。

第三、頂住壓力成大事

特區政府過去以小政府自居，把做事看成「干預」，什麼也不干預，特別遇上政治壓力時，更加覺得少做少錯，要順其自然。以發展北部都會區為例，如果以過去的方式去做，順其自然，20年都未發展起來。但如果可以跳出盒子去思維 （Thinking out of the box），例如先訂出要將20年時間縮短到10年的目標，然後按照目標去研究，又是否真的沒可能呢？

就好像這次選舉投票一樣，本來覺得保持30.2%的投票率也沒有可能，特別在火災後更沒有可能。但當訂出目標，各方出力，所有人都以球員的心態落場踢波，而不是以觀眾的心態坐在場邊睇波，大家就想出各種可行的方法，將不可能變成可能。

猶記得在三年之前，當美國大力唱衰香港的時候，香港股市低迷，我跟朋友說起港股是有機會再搞起來。但當時多數人的反應是，外資對香港的信心這樣低，港股是沒得搞了。但如今現實告訴我們，的確有可能把香港股市搞活。

大力出奇蹟，前提是我們真的會去出大力。這次選舉的成功經驗告訴我們，我們要做的事，就是將不可能變成可能。

盧永雄